苏吟追问:“那最后这一点难过要如何才能消弭?”
眼前女子眉眼认真,目光真诚,仿佛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十分重要,不输于为小女儿超度。宁知澈眸光动了动,没有回答,而是换了旁的话来说:“何不请方丈到府中做法事?或者回宫也可,宫里也有法师。”
苏吟顿了顿,摇头道:“不了。”
若在谢府做法事,霍夫人和府里的下人便都会知道了。
若去宫里……音音只怕会觉得不自在。
“那朕陪你过去,但不进大雄宝殿。”宁知澈牵起苏吟往外走,“谁的爹爹谁疼,正如晞儿向着朕,谢嗣音自然也向着谢骥,大抵不会希望朕与你一起为她超度。”
他也不想摆出一副悲悯而释怀的姿态告诉谢嗣音自己会好好照顾她的娘亲,让谢嗣音安心往生。
两人轻车简从到了慈恩寺,慈恩寺香火极旺,虽已临近傍晚,仍有不少来来往往的香客。因他们二人要来,御前侍卫早早便将宋执的未婚妻带去了别处,以免像上次那样冲撞帝后。
苏吟寻到住持,温声道明来由,写下谢嗣音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请住持安排一场大法事。
住持虽见纸上写的生辰八字是在十多年之后,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当即应了下来。
法事在半个时辰后开始。
霞光洒金,殿内佛像巍峨矗立,众僧围坐下首,瞑目捻珠,诵经敲鱼。
苏吟突然记起前世小女儿总是满脸心疼地对她说:“阿娘,要多笑一笑才好。”
佛音袅袅,她对着前方那片虚无轻轻保证:“我会照顾好自身,高高兴兴过完这辈子。”
夜风柔柔拂过她的颊,带起一阵轻微痒意。
待诵经声停下来时已至中夜了,苏吟捧着亲手点燃的转世灯迈步走进慈恩寺的供灯堂,却见里头昏蒙光影中立着一道清隽身影。
苏吟看到宁知澈站在一盏灯前久久都没有挪步,突然记起了一桩事,耳边顿时嗡地一声,小心翼翼安置好次女的转世灯,硬着头皮跑过去一瞧,果然看见宁知澈面前那盏灯旁写着宁知澈的生辰八字,名字用的是“陆湛”。
陆是太后的姓氏,子湛是宁知澈的字。
宁知澈将那盏灯取下来,嗓音低沉:“这是你四年前为朕供奉的长明灯?”
“……嗯。”
“先夫陆湛之灵。”宁知澈念着黄纸上面写的字,掀眸瞥她一眼,“先夫?”
“哎呀,”苏吟大窘,一把抢过黄纸放在烛火上烧了,“如今是现夫了,现夫。”
宁知澈低低笑了出来。
帝王笑起来的声音好听得紧,虽戴着面具,苏吟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但也知道那张俊颜雪融冰消后定然比白日的春阳还暖。
苏吟红着脸把那盏灵灯也抢了过来,呼出一口气将它吹熄。
宁知澈看着苏吟的动作,轻声唤她:“明昭。”
“怎么?”
宁知澈却只是静静与她对视。
苏吟也不催,只自顾自地低头去握他的手。
宁知澈注视着她泛粉的玉靥,喉结缓缓滑动:“你当着佛祖和你女儿的面牵朕?”
“又不是行荒淫之事,佛祖慈爱包容,定不会怪罪。”苏吟不仅不松开,还直接抱了上去,“至于音音,我与你的事,也没有什么不敢叫她知晓的。”
馨香盈了满怀,宁知澈怔然听着苏吟这句话,缓缓抬手拥住她。
“明昭。”他下颌抵着苏吟的发顶,轻轻阖上眼,“朕现在一点都不难过了。”
*
二月初五,叶嫩花初,芳景如屏。
定北侯府张灯结彩,一眼望去全是大红色,喜庆非凡。
霍夫人生在西疆,第一次见皇后凤冠和吉服,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见那顶凤冠前饰九只衔珠金龙,下有九只点翠金凤,凤冠镶嵌的上等玉石足有百余块,珍珠更是颗颗饱满莹润,足有数千颗;婚服织锦缀珠,捻金绣凤,腰束玉革,璀璨夺目,华贵至极。
她不由暗叹不愧是天家,果真富贵无匹。
今日过后苏吟便是皇家妇,霍夫人心中不舍,想同女儿再说会儿体己话,但屋子里全是宫中女官,外头还有六位谢氏尊长、两个位高权重的命使大人候着,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战事在即,这场婚仪并没有多靡费,所耗银两数目不仅在规制内,其中一半还是从皇帝内帑里拨的。但这场婚仪仍是很隆重,花费没有逾制,却抬高了礼数,不仅前来迎礼的大人皆是德高望重的贤臣,皇帝更是亲自到谢府接亲。
吉时一到,八位女官恭请帝后升婚與。
苏吟朝霍夫人颔首告别,牵着红绸转身。
“昭儿!”霍夫人急忙拉住她,惹来皇帝压抑着情绪的锐利目光。
苏吟停步回头,等着霍夫人开口。
霍夫人嘴唇颤了颤:“多笑一笑,过得欢喜些。”
宁知澈微诧,神色缓和下来。
苏吟敛眸应了声“好”。
众人跪拜恭送帝后,龙凤與向皇宫方向缓行。正副使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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