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多少银两。
待银两凑齐,静思斋就会亲自拜见那位大人,将银两奉上,买下他家的藏画,再转交给买画者。买画者只要择日拿着这幅画去登门拜访,便能畅行无阻……”
苏妙漪听着听着便皱紧了眉,她松开凌长风,坐回石凳上,“书肆用稿酬做书帕钱,字画铺便用字画来枉法取私,汴京城的水果然够深的……”
想到什么,她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光亮,“你们既然都查清楚了,为何不将这些勾当公之于众?不如用知微小报……”
“不可。”
还不等苏妙漪说完,容玠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这件事牵扯颇深,与慈幼庄的事完全不同。如今虽查出了他们通贿的手段,可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此时散播消息,只会打草惊蛇。还有……”
顿了顿,容玠郑重其事地盯着苏妙漪的眼睛,语气难得强硬地,“苏妙漪你给我听好了,要想让知微堂在汴京城活下去,那朝政之事,碰都别碰。”
苏妙漪听不得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对上容玠那双比平时更阴晦的暗眸,到底还是将话吞了回去,转移话题道,“那就先找证据。你们有什么计划?”
凌长风挠挠头,“现在只知道各个行当向官府通贿,都是由行首经手,所以最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的就是骑鹤馆。只可惜,骑鹤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寻常人轻易接触不到……”
苏妙漪的眸子又被重新点亮。她若有所思地起身,在院中来回踱步。
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手一攥,转头看向容玠和凌长风,“半个月后是书肆行一年一次的行首竞选,如果我成了行首,是不是就有可能进骑鹤馆了?”
此话一出,容玠和凌长风齐刷刷看过来,神色各异。
“做行首?!”
凌长风面露错愕,“我也相信你以后能做行首,可怎么也要等个几年后吧?半个月……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苏妙漪扯扯唇角,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要我想,天就得开。”
她对做行首本不感兴趣,可现在不同了。只要做了行首进了骑鹤馆,就有可能搜到裘恕这帮人通贿的证据。她就不信裘恕还能像上次慈幼庄那样,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再加上沈谦给她下套,她绝不能吃这个哑巴亏,所以行首竞选,她怎么也要试上一试——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
容玠又一次开口阻止。
苏妙漪的口吻也十分坚决,“既然是裘恕的事,那就与我有关。”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你想做行首跻身骑鹤馆,除了攀上裘恕的关系,别无他法。”
容玠眉头蹙得更深,“可现在裘恕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你若因为通贿这种事接近他,一朝事发,拿不到证据,还会害得自己身陷险境。
我将这件事瞒着你,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为了扳倒裘恕不顾一切,魔怔了似的冲动行事……”
“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容玠越阻挠,苏妙漪就越执拗,更何况事关裘恕,她就是个一根筋,于是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好听起来,“容玠,我虽唤你一声兄长,可你却莫要总拿着兄长的架子来管我。我姓苏,不姓容!”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氛围瞬间冰冻三尺。
容玠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又很快松开。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将茶盏往桌上一放,拂袖而去。
凌长风面露难色,也忍不住劝道,“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那日在松风苑,你我已经见识过裘恕的手段。裘恕可不是那种会被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糊弄住的蠢货……”
苏妙漪目送容玠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脸色也有些难看,“我自有分寸。”
语毕,她转身离开,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
苏妙漪行事一贯雷厉风行,说要做行首进骑鹤馆,当夜便躺在床上冥思苦想。待到翌日天明时,心中就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谋划。
大清早天还未亮,苏妙漪就匆匆出了屋子,一边调整着耳朵上的坠饰,一边跨过院门,风风火火地去了容玠的院子里找凌长风。
可谁料凌长风的人影没见着,却刚刚好和要出门的容玠撞了个满怀。
她踉跄几步,正在往耳垂上佩戴的白玉耳坠直接从手中掉落,眼见着就要砸在地上,却被容玠眼疾手快地接住。
容玠还记着昨夜的龃龉,原本打算看都不想看苏妙漪,可将耳坠递还时,还是下意识地掀起眼。这一眼,便叫他看得顿住,眉宇间的阴翳都浅了几分——
苏妙漪今日难得梳妆打扮,不仅穿了一身浅蓝色绣花的百褶裙,外罩素色薄纱褙子,发间还簪戴着浮翠流丹的珠花步摇。因方才一撞,此刻那些珠串还在互相碰擦着,发出玎玲碎响。
这声响落在容玠耳里,直叫他心都有些乱了。
在他印象里,苏妙漪甚少打扮得如此用心……
见容玠板着张脸,苏妙漪理所当然地觉得他还在计较昨夜的事,她也不情愿说软话,直接伸手就想夺回自己的白玉耳坠。
容玠却忽地将那耳坠攥进掌心,问道,“你要去见什么人?”
看来昨夜她的话还是说得不够重,竟让这人还能拉下脸来过问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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