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你说什么?兰又嘉,什么叫你快死——”

  “我得了癌症,医生说还能活半年左右,我担心最后会变得虚弱难看,才说只有三个月时间。”

  “……认真的?是刚查出来?哪种癌?”

  “一周前确诊的,是胰腺癌,晚期。”

  空气便蓦地陷入寂静。

  满脸难以置信的女人没能嗅到任何一丝开玩笑的味道,沉默片刻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怪不得你比那次在学校见面时瘦了一点……这是癌王啊。”

  这是一种极难治愈、几乎只能祈求奇迹降临的恶性癌症,尤其在晚期阶段。

  查出来的那一刻,就等于宣告了死期将近。

  而她眼前的青年依然面色沉静,仿佛早已接受自己的命运:“所以,这次我可能还是不能答应你,对不起,是我临时变卦了。”

  “我不该给李哥打那个电话的,因为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癌症,不知道它发作起来根本没有规律,随时都可能发生状况。”

  恰如被疼痛折磨的今夜。

  “我现在的身体,恐怕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顺利拍完一部电影,需要太多人迁就我,等我……我不想给你们添那么多麻烦,我甚至没有什么表演经验,不是你们最合适的人选。”

  “对不起。”他垂下眼眸,为自己的过失诚恳道歉,“我可能又浪费你们的时间和精力了,是我的错。”

  休息室里很安静,兰又嘉没有去看梅戎青的神情,他已经无力负担那些计划之外的斥责或是怒火。

  这个漫长难熬的晚上,他过得太累了。

  为什么自己总是做错事呢?

  “另外,即使抛开身体能不能撑住的问题,贸然联系李哥的时候,其实我也忘记考虑这件事对整部电影的影响,是我太草率了。”

  “如果真的由我来出演主角,等观众知道了我的病,是不是会有道德上的争议?剧组会挨骂,你也会受到指责的,被说不该用这样的演员,对不对?”

  不合时宜的选择、无法僭越的道德……

  他的生命里好像充满了错误。

  一次又一次的错误。

  “梅导,真的很抱歉,我——”

  “别说了。”

  女导演略显冷凝的声音,打断了他无休无止的负疚。

  兰又嘉轻应了一声,顺从地闭上嘴,眉眼低垂,等待着即将劈头盖脸降下的风暴。

  可下一秒,他听见对方异常平静的问句。

  “你想不想演这个角色?”

  “……什么?”

  “我问你,你想不想演这个角色。”

  良久,空气里才响起轻而喑哑的拒绝。

  兰又嘉说:“我不能演。”

  得到答案的梅戎青忽地笑了起来。

  她问:“你知道这个角色的结局是什么吗?”

  不等眼前人开口回答,她就自言自语似地公布了答案:“他死了。”

  传入耳畔的每一个字节,都无比清晰。

  “死在了他一生中最耀眼、最灿烂的时刻。”

  话音落地,原本正被窒息海水逐渐吞没的青年,蓦然间抬头看她。

  他看见了一双此时亮得惊人的眼睛。

  和一种不顾一切、璀璨夺目的疯狂。

  一个小时后。

  兰又嘉推开家门,装饰温馨的屋子一片漆黑,空空荡荡,傅呈钧不在。

  他当然不会在这里。

  独自回来的青年这样想着,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打开灯,径直走进房间,脱下穿了一夜的衬衫,光线照耀着白皙光洁的后背,勾勒出那对线条愈发清晰的蝴蝶骨。

  这件款式简单的衬衣其实已经不太合身,如今穿在他身上大了一圈。

  可傅呈钧在某一天说过,它很衬他。

  大约是很久以前了。

  兰又嘉将衬衣随手丢在一旁,从衣帽间里随意拿了一件衣服换上,然后翻开自己手机的通讯录,很快从中找出一个名字。

  “赵阿姨吗?晚上好,我是兰又嘉,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是我,兰先生啊!你好你好,要做日常保洁吗?”

  “不是,是把家里彻底收拾干净,就像新房子一样,尤其要把我房间里的东西丢掉。”

  “要大扫除哦?那得做好几个小时,我这里有个活还没结束,等做完再过来可能有点晚了,会影响你们休息……兰先生,你看明天行不行?你方便的话,明天我一早就过来,可以吗?”

  听到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询问,兰又嘉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下来:“好,那我报一个号码给你,明天你过来前联系他开门,他姓梁。”

  他把傅呈钧助理的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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