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系方式给了保洁阿姨。

  “好的好的,我记下来了。兰先生明天是不在家吗?”

  “嗯,我不在,到时候你不用再问我,除了家具和没拆标签的新衣服,所有我用过的东西都需要清理,全都拿去丢掉。”

  因为不仅是明天,他以后也不会在了。

  挂断电话,兰又嘉从柜子里翻出了以前常用的行李箱。

  十分钟后,他全部的东西就收拾完毕了。

  箱子甚至没能填满,里面只装了一沓薄薄的衣物,一些证件,和一堆五花八门的药片。

  他余下的时光不过半年,连冬装都不一定用得上。

  那些不必带走的物品,明天就会被全部清理走。

  没落下最重要的东西就行。

  兰又嘉合上箱子,仔细检查了一遍这间住了两年的房间,确定自己没有忘记带走每一板止痛药。

  他如今在吃的那种止痛药,每次开药都有规定量,不能多开,因而更不能遗漏浪费。

  余光瞥见了平时放药的抽屉深处有张被揉成一团的纸,他弯腰拿起来。

  是张ct检查申请单。

  临床诊断那一栏里写着医生怀疑的病症。

  看着纸张上遍布的细密褶皱,尽管时间只过去了一周,兰又嘉却几乎想不起来那天自己惊惶绝望的心情了。

  他现在只觉得平静,甚至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

  因为他又有了一个得到爱的机会。

  很多人的爱。

  或许他也能在最耀眼、最灿烂的时刻死去。

  这大概已经是命运对他最慷慨的垂青。

  灯光下的脸庞白皙脆弱,流露出一点心满意足的微笑。

  下一秒,检查单被潦草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就这样,他处理完了自己留在这个家里的痕迹。

  该离开了。

  去梅戎青为他安排的住处。

  明天开始,兰又嘉就要去上表演课了。

  他会好好度过这崭新奇异、饱含指望的三个月。

  兰又嘉提着行李箱穿过这间空荡寂寥的屋子。

  他安静地路过了名义上属于傅呈钧、但其实鲜少被用来睡觉的个人卧室,路过了时常盛着两道身影的书房,路过了从不会有人闲极无聊来缠着他的琴房……

  他路过了自己在这个家里留下的点滴痕迹。

  即将被全部清空,一切归零的痕迹。

  直到在大门处关灯转身之前,耳后被碎发遮掩的那道伤痕隐隐发烫,兰又嘉本能地伸手去触摸时,才蓦地想起了什么,脚步微顿。

  虽然不必正式提分手,但总该跟对方说一声自己要离开。

  他垂下眼眸,拨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听筒里响起的也是一道毫不意外的回答。

  “对不起,你所拔打的电话——”

  傅呈钧常常很忙碌。

  兰又嘉动作熟稔地摁掉了电话。

  反正是通知,不是商量,能不能得到对方的即时回应并不重要。

  发条消息过去也一样。

  他点开消息列表最上方的那个聊天框,顺手取消了置顶。

  曾经充满他单方面絮语的聊天页面,如今已经显出几分冷清。

  兰又嘉本以为在这种彻底告别的时刻,自己会有很多要说的话,可事实上,他的指尖静静停顿在输入框边,心头却一片空白。

  想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或许最合适的句子。

  孤零零站在玄关的青年很快发完消息,收起手机,关了灯。

  前天还洋溢着幸福气味的屋子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房门被轻轻关上。

  夏夜树影摇晃、车流不息,明亮街灯拉长了马路两边零星走过的身影,拖着行李箱的人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

  他俯身将行李塞进后备箱的时候,头顶的夜空里正划过一阵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的遥远轰鸣。

  夜色深深,飞机在夜幕中留下一道醒目的红色光点。

  而兰又嘉坐上车离开了那个家。

  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舷窗旁的男人沉默地俯瞰玻璃之外灯火斑斓、触不可及的城市。

  车里的青年却再也没有回头看那片越来越远的美丽街景。

  三年时光,就这样结束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漆黑,无声地镌刻着那些从未对等的、泾渭分明的对话。

  十天前。

  【算了,我还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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