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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你要是今天有空,我直接带他来见你?”

  “行,那就今天吧,正好有空。”温竹君站起身,“早些定下来也好,咱们本来就缺人手呢。”

  她在茶楼里等了不到盏茶的时间,门就被推开了,隔着四扇山水屏风,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不算高大,但举止轻缓,脚步也不重,行动间没有东张西望,看着是个知礼的人。

  姚坚请人坐下,回应的声音也很干净清朗,并未拖泥带水忸怩作态。

  “周尧?”温竹君笑了笑,不打算浪费时间,单刀直入,“你是罪臣之子,十年寒窗,行商,心里会有怨气吗?”

  周尧一愣,没料到东家是女子,更没料到今日问话会这么直接。

  他拱了拱手,犹豫着沉声道:“能留下一条命就很幸运了,至于怨气,已经没有力气,活着已经很难很难,满腔怨恨不会让我好过,我还有家人要照顾。”

  “为何不肯签契书?”温竹君抿了口茶,“你要知道,做账房,签了契书意味着什么。”

  周尧站起身,“东家应该知道我家的事儿了吧?我好不容易摆脱那个身份,不想再为奴了,只想好好站着活下去,至于报酬,我可以比签了契书的少要些,但若是东家要我做什么不该的事儿,我现在就要先说明,我不会做的。”

  姚坚连忙站起来将他压下去,小声道:“东家是做正经生意的,不会要你做不该做的事儿,来之前我不是说了吗?”

  温竹君笑着让二姐夫坐下,好奇道:“周尧,你期望每月能拿多少银钱?”

  “能让我一家人饱腹即可。”周尧躬身行礼,“我家中一个寡母,两个妹妹都能挣钱,我只需一两。”

  姚坚有些好奇,“为什么是一两?”

  周尧老实道:“母亲和妹妹已经承担了房屋的租子,我必须得挣到饱腹的钱。”

  温竹君听的心头直叹气,一文钱能压弯人的腰,一家四口,一个月在玉京竟然只吃一两银的东西?日子可见有多拮据。

  “可以,试用三个月吧,每月一两,三个月后,你要是还能继续干,每月涨到二两,你看行吗?”

  周尧很是欣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敲定,实在意外。

  “多谢东家赏识。”

  他又朝姚坚拱手,满眼感激,“多谢姚兄引荐,活命之恩,实难相报。”

  姚坚连连摆手,“是周兄人品佳,东家才赏识的,不用谢我,还是谢东家吧。”

  既然商定了事儿,就准备走了。

  周尧站着没动,有些犹豫地朝屏风后看了看。

  姚坚可不会让温竹君跟陌生男人共处一室,招手道:“走啊,周兄,怎么了?若是有疑问,咱们边走边说?”

  周尧尴尬的躬身,咬着牙道:“东家,这里面的点心,你们不吃的话,我可以带走吗?”

  温竹君侧头一看,桌上摆着两碟子点心,一碟豌豆黄,一碟红豆酥,看着不太好吃的样子,屏风外的桌子上也有,不吃也是便宜了店家。

  她端起自己身边的两碟点心,缓步出了屏风,笑道:“这些也都带回去吧,让你家中的妹妹跟母亲也尝尝。”

  这才看到周尧的模样,不高不矮,略微的瘦,额头刺了字,面目清秀,眼神明朗清澈,穿着粗布麻衣布鞋,大概是做着体力活儿,肩头跟膝盖上打着厚厚的补丁,不过收拾得很干净,衣裳都洗的发白。

  周尧也是目光一闪,只见一个身穿金缕绛绡衣,馆着飞凤髻,脸如莲萼,唇似丹朱的女子走了出来。

  他愣了一瞬,随即赶紧低头,“见过东家。”

  温竹君一直看着他呢,见他举止得体,很是满意,经历过的人做事会更妥帖。

  “来,姚先生,叫人将这几碟点心包起来,我也吃一块,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帮自家人了。”

  她这一打趣,姚坚都笑了。

  周尧的脸色也放松了些许,他经历那件事后,遇到的皆是白眼,唯恐避之不及,很少有贵人会照顾他的脸面。

  “多谢东家,麻烦您了。”

  温竹君摆摆手,倒是又跟他寒暄了几句,问家中的妹妹几岁,做什么营生,其实这些消息她都知道,但总不如当面问来的好,也更亲和些。

  周尧已经很是放松了,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守节知礼,问什么答什么,老实的很。

  温竹君心里很满意,便和两人颔首道别,率先出去了。

  青梨跟在后头唏嘘不已,“看着是个读书人呢,为人也正派,真是可惜了。”

  温竹君倒是没觉得可惜,罪臣之子,若罪名成立,那说明是享受过父母的托举,过过好日子,那这种下场,不是应该的吗?

  回了武安侯府,才知道霍云霄早就回来了。

  温竹君都有些好奇,居然回来得这么早。

  甚至都猜到了,这小子要干嘛,她示意院里的丫头不要出声,自己则是悄无声息地进了卧房。

  果然,这小子在翻她的箱子。

  霍云霄一脸疑惑,明明昨儿就是在这里的,今儿早上还看到了呢,现在就不见了?

  “不用找了,我都丢了。”温竹君无奈道:“你现在好好养伤是正经,别老是想七想八的,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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