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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结果似乎都是通往一条既定的死路。”

  鹿呦眼皮跳了跳。

  这便是相似的地方,也是鹿呦最深层的感受,她不安定感的源头。

  即便她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在听薄明烟这么直接说出来时,还是有种灵魂被惊醒的颤栗感。

  自热米饭已经加热好了,气孔里腾升的白色烟雾看着薄淡,揭开盖,里面团着的都是能让皮肤感到烫的热气。

  “别想太多。”薄明烟对她说。

  鹿呦点点头认同这个建议,弯唇笑起来,一派轻松而平静的语气:“我也有在思考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因为上一段感情体验属实不好,让我的安全感降低了很多。

  因为我大姨妈快来了,估计就月底,激素不稳定。

  还有这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情况,我跟奶奶聊天,还有跟月蕴溪聊天的时候,总是会因为相似的话和相似的事情,想起……”

  喉咙骤然梗塞了一下。

  她对那人的记忆其实并不算多,因为感情太短,而遗忘太长。

  就像是滞留在时间长河里的石头,印记再深,也早就被水流冲刷打磨得模糊。

  何况,感情的支撑点,更多的是怨恨。

  哪怕她从小励志做个好人,也难免在得知对方又有家庭和女儿时,感到不甘心,在发现对方欺骗自己的时候,感到愤懑。

  所以当记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取出来回想,就像食草动物的反刍。

  再温馨的画面,也变得有点恶心了。

  于是,以前还能叫出的称呼,现在仿佛卡在了喉管中,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而对方的名字,三个字,更是卡喉咙。

  “想起什么?”薄明烟问。

  鹿呦扯了扯嘴角,艰涩地说:“我……妈……”

  听到薄明烟的神色陡然变得不太自然。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总之就是各种因素扰乱心神,导致我想太多吧。”鹿呦深呼吸快速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我的事就这样了,聊聊你和你们家小孟总吧~”

  这两人还处在暧昧不清的阶段。

  少不了患得患失。

  薄明烟说了很多,鹿呦像个知心大姐姐劝了她很多。

  按理不该插手朋友的情感问题,但这姑娘实在是太苦了,比客人送的威士忌酒都要苦涩。

  明明有妈妈,却像没有一样。

  “我妈决定二婚之前,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么?”薄明烟摩挲着手里的杯子,仿佛在摩挲着身上一块愈合不了的腐肉,“说如果没有我,她可以更早地幸福。”

  鹿呦愤愤不平。

  而在几分钟后,她看薄明烟有了醉意,听她越说越多,代入了自己,就不止是有愤懑的情绪而已了。

  “我爸刚去世的那会儿,房子拍卖,我们住进了个设施很老的房子里,家里停电,而我在发烧,她摸黑照顾我,打了一盆水,撞到了桌子又撞到了椅子,盆打了,水撒了一地,她坐在地上,情绪一下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哭嚎……”

  薄明烟没有说哭嚎的内容,但她说:“那一刻,我真的能感觉到,我妈妈她是恨我的。

  她是恨我的,就像她爱她新的小孩,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比我更讨喜。”

  薄明烟摇晃着杯子,指着里面的琥珀色酒液说:“你瞧,它像不像油?YoYo,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我知道,我对她而言就是拖油瓶一样的存在。

  我想,如果在爸爸死之前,他们离婚的话,她也不会要我的。”

  也。

  喝醉的薄明烟是无意。

  还算清醒的她却有心。

  那人也有新的小孩了。

  她每天回想的过去,都是回不去的过去。

  而那人早就已经有了将来,她有无数次从梦中哭醒,因为梦见那人会温柔地给别的孩子唱童谣、讲故事,会去那个孩子的家长会,会参加那个孩子的成人礼,会倾注所有的爱给那个幸运的孩子。

  只有她是不幸的。

  瞧,儿歌唱得多对,没妈的小孩像根草。

  亲情是一种无法轻易断开的牵连,因为血脉相连。

  它不像其他的情感,是一阵濯枝的雨,总能在太阳下晒干。

  它是一场漫长的潮湿,是切不断的荆棘林,轻易淌不过去,轻易迈不过去。

  哪怕它的刺痛细微,也比剜心的痛楚,更让人难以忍受。

  薄明烟说对不起,后知后觉那个“也”字伤人。

  “没事。”鹿呦拎起杯子,将里面的酒一口喝尽,唇角上扬,满不在乎地笑,眼底却被辛辣呛一层潮湿。

  哪里像油啊。

  分明像胆汁,苦得要命。

  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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