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大人教训得是。”许婆婆一生脾气倔强执拧,此时难得低头认错:
“是我想差了,一辈人有一辈人的错事,恩怨早在当年已经了结。”
她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说来话长,郭氏后人已经没有人撑腰,可是这种普通田舍翁挂靠驭鬼者的事却屡见不鲜。”
案子本身不难断,谁都知道道理在杜家这一边。
杜家也认为自己只是认郭家为主,但并非真正卖身郭氏为奴——毕竟在户籍册上,杜生明一家仍是良民,并没有被打入奴籍。
大汉律法规定:入奴籍不得入朝为官,而杜生明的两个儿子都是捐了官的。
这足以证明杜家身份。
可当时的情况下,先汉末年厉鬼横生,鬼祸之频繁,令人难以置信。
各地镇魔司每年折损的驭鬼者数量翻倍,许多人一派出外地任职,不出两年必死。
这样的情况下,驭鬼者畏惧死亡,心生暴戾,丧失了慈悲心,与鬼无异。
于是驭鬼者不择手段大肆敛财,一心为后人铺路。
杜家这桩案子一涉及天子,许多人都在盯着呢。
普通商贾、百姓在驭鬼者面前如同待宰杀的羔羊,“杜家的案子并非个例,驭鬼者后人吞占普通人财产早先就有无数先例,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镇魔司驭鬼者遗属,甚至不乏在世驭鬼者。”
杜家只是情况特殊,也不是无后台之辈,多了天子撑腰。
可这又如何?
官司进行到这里,早非官司本身的问题。
“判谁赢呢?如果判杜生明赢,那么赢了公理,会激怒镇魔司。”
若是杜生明赢了,那么其他被驭鬼者侵占了财产的人该如何呢?会不会有人见杜生明翻案,便心中意动,也跟着打官司呢?
虽说这个世道人命如草芥,可一旦闹事的数量多了,声势浩大,也是麻烦的。
话说到这里,武少春也明白自己先前说的话确实过于草率,没考虑到杜家实际的问题。
朝廷事实上惹不起镇魔司,厉帝心知肚明。
这一场官司表面打的是杜、郭两家的恩怨,实际是皇权与镇魔司权柄之间的一场交锋。
厉帝输了。
为了避免天子颜面扫地,最终镇魔司出面调停,判了个折中的结局——确认杜氏一门为奴的身份,但并非为郭家奴,而是改判其他驭鬼者名下。
“这个驭鬼者,是臧君绩。”
许婆婆神情间流露出哀凄,她说到这里本以为自己会泪流满面——多年冤屈藏在心头无人诉,被困在鬼域一百多年的时光不见天日,如今好不容易见着外来者,这些外来者竟然还是镇魔司的人。
她本来以为诉完这些冤,说完这些苦,能替杜家换来些平衡,说完的那一刹那,她定会内心满足,堆积在她心头多时的怨气会一泄而空,她甚至想过自己兴许会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百多年困守鬼域,仿佛熬干了她的眼泪。
她说完只剩惆怅,及说不尽的难受而已。
昔日的故人已经一一死去,当年的杜生明、杜美人早已经不知身在何地,天子厉鬼复苏,形同行尸走肉,困在这中都鬼域。
许婆婆一时之间心生惶恐:今日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闯入的外来者究竟是真有其人,还是一切只是幻想而已。
“臧君绩?!”
赵福生吃了一惊,喃喃出声。
谢景升也同时低呼:
“臧君绩——帝将大人。”
赵福生转头看向谢景升,谢景升强挤笑意,他仿佛看出此时赵福生眼睛底下蕴藏的疑问,低声的道:
“这位就是我提到过的,曾经镇魔司唯一的一位帝级将领,当年杜生明一案,也是由他亲自记录的。”
赵福生定定看他:
“老张在世时——”她提起张传世时,语气有片刻的停滞,半晌后,赵福生整理了心绪,再度说道:
“在上阳郡的时候,老张提及臧雄山案子时,说到他的祖辈之中曾是镇魔司的驭鬼者——”
“是。”
谢景升点头:
“臧家祖辈有过无上荣光,”
臧姓非大姓,两者之间有线索指引,赵福生听到名字猜到端倪也不稀奇。
“所以当初老张讲的话是对的。”
刘义真冷冷道:
“荣光又如何?数代之后,后辈依旧泯然众人。”
臧家祖宗曾经异常风光,可惜后人过得艰难无比。
刘义真想起张传世,心中不由生出惆怅:
“如果,如果臧氏一门荣耀还在,老张一家的悲剧是不是不会再发生?”
范必死等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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