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继攀当时一看杜家三人惨状,便知此事不好善了。
皇帝的地位尴尬,君权小于鬼权,若是杜生明案子一输,天子威仪更是丧失。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杜家三人就是饱受酷刑,也不敢死。
……
这些话听得武少春义愤填膺:
“莫非这事儿便毫无公理可言?”
“哪来的理?”许婆婆平静的反问了一声。
武少春道:
“他郭家只是驭鬼者后人而已,说难听点,狗仗人势,那银将都死了,杀他一家又如何呢?”
许婆婆听了这话,只是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武少春看出她眼神中不以为然之意,不由奇道:
“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许婆婆平静的道:
“没什么意思,大人年少正义,倒是镇魔司中一股清流。若一百多年后镇魔司的驭鬼者都有大人这样的正直秉性,何愁天下百姓没有好日子过呢?”
“……”她说的明明是好话,可武少春总觉得她在辱骂自己。
他不由转头看向赵福生,赵福生冷哼一声:
“少春,做好自己的事,只要问心无愧就行,我们管得了自己,目前还管不了天下事,更管不了别有用心的人阴阳怪气。”
“……”这下轮到许婆婆哑口无言。
半晌后,她悻悻道:
“大人好利一张嘴。”
“你别指桑骂槐,拿着后汉的令牌去审前朝的官司。”赵福生毫不客气道:
“先汉的问题,你骂先汉就行,别把气往咱们身上使,我们在这里听你讲述过去的官司,为的是办鬼案,解决问题,不是听你骂骂咧咧。”
她态度直接。
许婆婆面露恚忿,她明显要发火,可她的目光对上赵福生冷漠的眼神时,那满腔怒火最终逐渐冷却。
许婆婆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小孩身上,小孩已经察觉到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了许多,一双小手死死的抓住膝盖,不知是该继续坐着,还是慌忙站起身。
这小孩年少遭遇变故,自小寄人篱下,与她一起困守鬼域多年,自此再也没有见过真正日出日落的情景。
‘他’没有遇到过生人,无人替‘他’洗脸梳头,无人陪‘他’说话。
如今赵福生一行人闯入鬼域,品行如何许婆婆不知道,可这一行人替小孩擦干净了脸,为‘他’梳理乱发——他们对鬼域内的陌生小孩会有这样的举动,就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一想到此处,许婆婆心中的怒火倏地熄灭。
“大人教训得是。”许婆婆一生脾气倔强执拧,此时难得低头认错:
“是我想差了,一辈人有一辈人的错事,恩怨早在当年已经了结。”
她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说来话长,郭氏后人已经没有人撑腰,可是这种普通田舍翁挂靠驭鬼者的事却屡见不鲜。”
案子本身不难断,谁都知道道理在杜家这一边。
杜家也认为自己只是认郭家为主,但并非真正卖身郭氏为奴——毕竟在户籍册上,杜生明一家仍是良民,并没有被打入奴籍。
大汉律法规定:入奴籍不得入朝为官,而杜生明的两个儿子都是捐了官的。
这足以证明杜家身份。
可当时的情况下,先汉末年厉鬼横生,鬼祸之频繁,令人难以置信。
各地镇魔司每年折损的驭鬼者数量翻倍,许多人一派出外地任职,不出两年必死。
这样的情况下,驭鬼者畏惧死亡,心生暴戾,丧失了慈悲心,与鬼无异。
于是驭鬼者不择手段大肆敛财,一心为后人铺路。
杜家这桩案子一涉及天子,许多人都在盯着呢。
普通商贾、百姓在驭鬼者面前如同待宰杀的羔羊,“杜家的案子并非个例,驭鬼者后人吞占普通人财产早先就有无数先例,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镇魔司驭鬼者遗属,甚至不乏在世驭鬼者。”
杜家只是情况特殊,也不是无后台之辈,多了天子撑腰。
可这又如何?
官司进行到这里,早非官司本身的问题。
“判谁赢呢?如果判杜生明赢,那么赢了公理,会激怒镇魔司。”
若是杜生明赢了,那么其他被驭鬼者侵占了财产的人该如何呢?会不会有人见杜生明翻案,便心中意动,也跟着打官司呢?
虽说这个世道人命如草芥,可一旦闹事的数量多了,声势浩大,也是麻烦的。
话说到这里,武少春也明白自己先前说的话确实过于草率,没考虑到杜家实际的问题。
朝廷事实上惹不起镇魔司,厉帝心知肚明。
这一场官司表面打的是杜、郭两家的恩怨,实际是皇权与镇魔司权柄之间的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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