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他,半晌才感慨道:
“二哥哥,你变了好多哦。”
陆佑还穿着出门的衣服,深衣锦袖,依旧是琳琅香玉的华美配饰,头发被整齐束进玉冠,露出已经是青年模样的俊美脸容。眉目漆黑,唇色浅润,俨然一个贵族高门美公子。
陆佑轻哼笑一声,松散了那副操心的样子,斜眼道:“变了?”
“首先,你现在变得很好看。”元鹿一本正经,出口第一句话就搞得陆佑无法再维持无懈可击的姿态,若是喝水可能都会喷出来。
“若是我不认识你,看见你这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样子可能还会心动一下下。”
“花枝招展……?”陆佑迟疑,又心下细微不悦,她这话的意思就好像不愿喜欢他。
“其次,你变得很会照顾人。”元鹿给他鼓掌,“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你很像个兄长。”人上班了经受社会毒打了就是不一样。
陆佑又浑身不自在,没人用这种姿态正式夸过这种微不足道的地方。这不是最简单的事么?而且母亲生病后,他经常躬亲侍疾,诸事做多了也就熟悉了。
“还有呢?”他似笑非笑,等着听这丫头嘴里还有什么象牙,几乎从“陆舍人”又变回了那个无法无天的陆佑。
元鹿裹紧身上的被子:“还有……你刚刚见我的时候,说话的口气好像陆伯伯哦。”
陆佑实在地愣了一下。他垂眸看着火炉中的石火,拿起火箸拨弄两下,无话可说。
好在元鹿话很密,她分享完自己的发现后就接着回答最开始的问题:“我刚刚在院子里玩来着,不小心掉进湖里头去了。”
“你真是……”陆佑想说教几句,可出口就想到了元鹿刚刚的话,不自觉便将话限回口中,只是叹了口气。
“对了陆佑,还没庆贺你加冠呢,这只簪子是送给你的。你现在可真是一只厉害的小黄狗呀。”
陆佑接过她手中的玉盒,打开拿出那只形状古朴的簪,抽出,不轻不重地在裹着被子的少女额头上敲了一下。
“没大没小。”
“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黄奴。”
元鹿心情还不错。但原因说了陆佑也不懂。在这个无法查询好感度的游戏里,刚刚陆绥的发癫小插曲难道不正是她已经走入了这条线的证明?就是因为在意才会奇奇怪怪的吃醋吧?加上母亲的议亲小事件,这条青梅竹马就是妥妥的完美结局。
很好很好,形势一片大好。
陆佑看着元鹿,知道再和她争辩下去会得到“名字取了就是给人叫的”“既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种种歪理。没人能说得过魏元鹿,和小时候一样。
随着陆佑性子逐渐稳重,帮家中分忧,他和以往的许多同窗便渐渐淡薄了联系。那能说得上是友人么?又或许只是一时的因缘际会。他懂得了分离的道理,正如所有人都该明白的一样。
那元鹿呢?她是大姐的忘年交,是自己少时的玩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妹妹。陆佑对她再熟悉不过,但这种熟悉也该是有限度的。她和大姐毕竟同是女子,和自己不仅隔了几岁也隔了女男之别,但……
当面对元鹿本人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独特的力量。她笑盈盈如同鹿般的眼中,倒映出的是始终如一的模样,她是一阵从未更改的风。
上一次和元鹿见面还是在数月前,陆佑本以为她们会和别人一样带上生分、尴尬和拘谨。可元鹿不会让人这样。只要见到她就会明白。
世事磨砺,岁月流水,庸人为之割痛断腕,却都无法让这阵风变了色彩。
她还是那么让人羡慕。
——
陆佑回房时遇见了小弟,脚步有些匆匆,面色异常苍白,眼睛望着什么人的方向。他看到了不免关心几句:“阿丛,你还好么?”
陆绥站定,恭谨垂颈,又抬头问道:“二兄,你看到她了么?”
“她?”陆佑不知道弟弟问的是谁,可仿佛心有灵犀般猜到,“你说元鹿么?我送她回去了。你寻她何事?”
陆绥的动作一下子慢下来,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哦”,并不道明来意,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暖炉。
陆佑再仔细观察,发现陆绥的睫毛、鬓角有些湿湿的雾气,指甲也像是冷到了似的发紫。他回想起刚刚元鹿的模样,心下不知为何就觉得,元鹿掉进湖里的事情和眼前的陆绥有些联系。弟弟手中的暖炉,或许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准备送出来给谁的?
他细心留神,却并不说出口,只是嘱咐弟弟:“别着凉了,回去烤会火吧。”
陆绥倒是很乖顺地回转了。他这个弟弟虽然不爱说话、心思敏感难猜,好歹听话还是听的。
可陆绥脚步在地上蹭过两下,又转身回望,正逢上陆佑打量的目光。他直直地望进去,道:“她可有和二兄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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