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进入这个地方之前记得还是午夜,算上在地下摸索的时间也不过一个钟头不到,无论如何也不到清晨,除非那片时间乱流再一次发生了迁移。
方鸻缓缓睁开眼睛,才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外面传来海风的呼啸声,低头看去,下方是犬牙交错的岩石,一线云浪正冲击着陡峭的石壁,浪花在峭壁外形成泡沫,涌入洞窟内,他这才明白之前的水渍从何而来。
这里应该是空岛的正下方,倒悬的陆缘山峰一座座深插入云雾之中,但还不到元素层的高度,因为他可以看到蔚蓝的风元素之海正在云间荡漾着微光。
这里绝对不是德拉基里姆群岛,因为他没看到外围的环礁山峰,也没有巨人之趾那样错落有致的浮空岛,与岛间的纵深峡谷。
抬起头——云雾之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方鸻不禁向那里看去,发现一座庞然大物在上方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的光线。
那是一座岛,他目光一缩——确切地说是一座岛正下方在云间的投影,它几乎呈一个完美的半球形。
也只有人工才能造出这样的杰作,让他不由想起了那些科幻故事之中的要塞,一座永悬于天空之上垂死的类星体。
方鸻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那东西的身份——双圣树时代努美林精灵的超级兵器,移动港——沃—萨拉斯提尔。
它竟在这里!
虽然只是在历史之中的倒影,但还是让方鸻心中忍不住发出呐喊,他甚至一时陷入震撼之中——那茫茫的雾气之中笼罩着一个庞然大物,它正静静地悬浮在天穹之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可怖的威压。
只是那片模糊的阴影背后,雾气之中似乎还存在着什么别样的存在,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岛上远远飞出,又重新飞回岛上。
方鸻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那些上上下下的黑点。它们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虽小,但那是因为距离的原因,他在脑海中换算了一下比例,发现那些东西本体大得惊人。
可相关的文献上没说过,沃—萨拉斯提尔上还有这些东西。
他忍不住眯起,然而此刻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
“看来你认得它。”
方鸻猛然向身后看去,才发现赛尔·吉奥斯正从洞内走来,这位大探险家带着严肃的神色,手按着未出鞘的佩剑,目光正透过他身后,看向洞外。
他目光平静地越过方鸻的肩膀,看向雾气之中的庞然大物,与那茫茫雾海之后,岛上翕动的阴影。那灰色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意外,仿佛早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他回过头来,找了一块靠近洞口的岩石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佩剑平放在膝盖上,收回目光,看着方鸻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目的其实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不老泉,而是它,对吗?”
方鸻犹豫了一下,但仍点了点头。出现在这条时间线中的沃—萨拉斯提尔注定只是幻影,他可以说已经获得了此行最大的收获,因此也不打算否认这一点。
但他又摇了摇头:“我们没想骗你,赛尔先生,取走不老泉水的确也是我们的目的,龙血诅咒正在海湾地区蔓延,有人需要它的力量来遏止诅咒。”
“是那个小姑娘?”赛尔问道:“这听起来像是学会一贯的行事风格,没人比他们更了解这里的秘密。”
方鸻不由想到了奥利维亚,与外面那些设伏的敌人,她其实不会做无目的的事,就是背后的那些人也轻易使不动她。
在卡普卡时她就不止一次违反那些人的指令,无论那背后是来自于白树学会,还是另一方。奥利维亚只是以为他不知道而已——但他其实见过那封信上的印戳。
那个闪烁着金焰的太阳芒刺。
他再一次摇了摇头,他不清楚奥利维亚的目的,但他们的目的的确是为了这座移动港而来,那也是凯瑟琳的目的。
况且他也还有疑问。
“赛尔先生,你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它,对么?”方鸻回过头,看向云雾背后那庞然大物的阴影,问道。
这也正是他再一次返回这片时间乱流的缘由。
这位大探险家对于那个古老封印表现得并不意外,但如果盐骨之子的真实目的是寻找一条通往银风港的新航路,这无法解释他们在这座岛上的一切行为。
何况赛尔最后向他询问的那个问题,正如同一片疑云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可赛尔并未直接作答,而反问道:
“年轻人,外面是哪一年了?”
这句话说得又轻又缓,但却字字千钧,像是从枪口中射出一发子弹正中方鸻,让他一时呆立当场。
那一刹那之间,好像有无数个念头从他脑海之中掠过: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这么问——什么叫外面?方鸻脑子里‘嗡’一声,难道赛尔·吉奥斯没有死?他一直被困在这片时空乱流之中?
不,方鸻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他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一一历史上赛尔·吉奥斯生卒年龄不详,但大致是位于767-832这之间的年份,他享年51岁。
对方曾先后四次进入断层海,其中两次见过沃—萨拉斯提尔,但最后一次与手下证词却对不上,这位大探险家最终回到了珀拉赫文,并为铜钟议院处以绞刑。许多人见证了那场行刑。
他的坟茔至今还留在珀拉赫文,后来被搬迁至城市纪念碑之下,位于千柱港最庄严肃穆的广场之上,与铜钟议院的遗址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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