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将在姐弟单挑中牢牢占据败者位。
因此赵昕只得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摸了一块点心,看着热火朝天的其他人,郁闷地开始嚼嚼。
快乐都是别人的,他什么都没有。
幸好还有苗贵妃和曹皇后心疼他,将他招到身边说话,时不时慈爱地摸他一把,总算缓解了一下他的情绪。
不过幸福感这种东西嘛,无法用数值确切衡量,只能靠比较。
但凡赵昕此时知晓垂拱殿内的赵祯是如何的郁闷纠结,准得乐到一蹦三丈高。
要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该你有今天!
*
垂拱殿。
赵祯知道自己是不应该发愁的。
因为单从数据来看,已经过去的庆历三年是他即位以来最为舒心,成绩也最好的一年。
军事上一改过去数年的颓势,出奇计大败西夏,趁机收复数州之地,完成了先帝都没有完成的壮举。
但凡他脸皮再厚一些,那如今去泰山封禅的准备都已经完成了个七七八八了。
政治上整饬了吏治,重振了武官地位。
现如今他在朝会上说的话,颁布的政令,不说如臂使指毫无滞涩吧,至少反对的声音和反对的人都少了许多,让他真真切切尝到了何谓天子一言既出而莫敢不从的滋味。
真可谓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蒸蒸日上之景啊。
但他就是忍不住发愁。
因为赵祯太清楚是谁给他带来这一切的。
赵祯也一直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安顿自己这个聪明得过分的宝贝儿子。
所谓帝王心术,真正总结起来不过奖功惩过四字。
近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赵祯都有些后悔,他当初怎么那么早就将太子的名分给了出去。
他只是儿子少,又不是没儿子。
现在好了,儿子才八岁,自己就已经奖无可奖了。
太上皇虽然逍遥自在,万事不用过心,可他如今还不到四十岁,还没当够大权在握,无人能违拗的官家。
当然,因为名分已定,儿子将来注定要接他的班成为一国之君,那么用这个至高无上的官家宝座,当做延时满足的赔偿,也无人能够指摘。
毕竟太子虽作为君,却带储与半字,不是完全体。
可赵昕依了他的意思,老实实待在东宫读书后,赵祯又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已经不可能将儿子从朝局中摘出去了。
因为权力并不会凭空的产生或消失,只会转移和富集。
就好似昔年吕布刺死董卓,却并没有为炎汉按下死亡暂停键。
因为在董卓被刺死后,凉州武人集团迅速推出了李傕与郭汜执掌权力。他们照旧倚仗兵精人多,盘踞长安,欺凌天子,和董卓在时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在真正的政治生态中绝不会出现什么带甲十万,财、政、军三权皆握的统兵大将,仅接到皇帝一道旨意后就乖乖赴死的情况。
甚至可以说如果有哪个皇帝做出这种事,那完全就是给这个元帅的手下天气太冷了,给元帅披件黄袍暖和暖和的进步机会。
不然也不会有郭暧醉打金枝,酒后对妻子升平公主言“汝倚乃父为天子邪?我父薄天子不为。”
你不就是依仗你父亲是天子吗?我父亲只是不愿做皇帝而已!
而代宗皇帝在面对郭子仪囚子请罪时,给出的回答就更加微妙,“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儿女闺房之言,何必当真。”
这就是权力富集,尤其是兵权富集之后政治妥协的艺术。
赵昕如今虽然还没有掌握兵权,但作为太子兼独子的政治号召力,已经让以范仲淹为首的变法改革派,自发地围绕在他身边,形成了小团体。
赵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在面对朝臣时,尤其有关变法政令时,自己的话没有儿子好使。
很多他掰扯半天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只需要暗示一句东宫意如此就会顺利很多。
他根本没法想象,也不愿想象,如果是儿子当面对他们阐述分析,事情得有多么顺利。
若是依照儿子处理事情所展现出的手腕与心计,继续让儿子掌握目前的权力,那么顶多过上半年,他就再无法压制儿子在朝堂上的声量,到时候权力不仅无法再收回,还只能越给越多。
但如果让赵祯趁着儿子现今羽翼未丰,将权力直接一削到底,成为本朝传统中只能视膳问安的太子,他也不乐意。
至于原因嘛,还是那句话,权力不会凭空的产生与消失,只会富集与转移。
只要他还想变法图强,革除本朝的三冗积弊。再直白一点说,过上像去年那样的舒心日子,这份权力就必须下放出去,作为他的刀与盾冲锋陷阵。
那么与其给范仲淹这些臣子,还不如给儿子呢。
毕竟儿子身上不仅有太子这个身份作为绝佳保护罩,而且相较于那些天天以直言进谏为荣,面对问题有万千雄言批评,让他们解决问题时却只会来一句,官家英明睿智,自有圣断的文官们,他儿子简直一身能抵百人。
好用到他完全舍不得放手。
&e
深夜慢读:csw888.com 丝袜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