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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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琛得了便宜,趾高气扬从鼻子哼出一声,耀武扬威看她。

  江稚尔没再搭理他,转身离开。

  大伯母看着小姑娘背影,没忍住撇嘴。一点不嘴甜,真不讨喜。

  而后便揉了揉自家宝贝儿子耳朵:“疼不疼?”

  江琛抱怨妈妈刚才好凶,又问:“反正奶奶都不在了,江稚尔干嘛还要住在我们家?”

  大伯母摸着他脑袋,温声“嘘”道:“不许再在这儿说这种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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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稚尔幼时一场车祸带走双亲,奶奶又因伤心过度身体虚弱,出于礼义脸面,伯父江桂来担起抚养她的责任,衣食不缺,却难免寄人篱下的委屈。

  江琛幼稚任性,被他捉弄早已家常便饭。

  而伯父伯母偏心更是人之常情,江稚尔明白的,不该奢求更多。

  从前尚有奶奶维护,往后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人。

  江稚尔没有回大堂,站在酒店庭前。

  小姑娘削肩细腰,在雨幕中更显楚楚可怜,而过分挺拔的脊背和脖颈让人无端想起那池迎风而立的荷,柔软又坚韧。

  这些天没胃口,寒风一吹,只觉得胃疼难忍,她捂着肚子,蹲下来。

  人来人往,无人在意。

  悼念结束,葬礼俨然已成名利场。

  大家都知她如今更是无依无靠。笼络她,不如笼络江琛。

  此刻江琛身边就围着不少权贵家的同龄孩子。

  江琛有意将话题往江稚尔身上引,都是孩子,却最知晓怎么往人心扎刀子,什么话最能膈应人,一字一言不堪入耳。

  江琛还不忘贴心将窗户拉到最开,好让屋外的江稚尔也能听见。

  “她可真可怜,这么小爸妈奶奶都没了,扫把星么这不是。”

  “江琛,那她以后可不得好好巴结你?你说东她都不敢往西,否则你一句话就能把她赶出家门。”

  江琛嗤笑:“谁稀罕她巴结,我巴不得她有多远滚多远。”

  “那以后她可惨了,连个可以回的家都没。”

  “不过,她长得真的很漂亮,也算是条门路。”说罢,便发出怪异尖利的笑。

  江琛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

  他知道江稚尔漂亮,从小所有人就夸她漂亮,可这一刻他还是鄙夷地皱眉:“你什么眼光?这也能算漂亮?”

  谁知这话遭众人反对。

  此刻站在屋檐下的少女漂亮而清纯,斜打的雨丝落在她鸦羽般的黑睫,清泠泠的鹿眼透着股无声而有力的倔强,便让她这份轻柔蒙上一层鲜活的生动,足以在任何一人心中留下印记。

  大家认可她的漂亮。

  可孤伶的美只会带来更肆无忌惮的戏谑诋侮,少年们虽并未成年,却早已深谙这个圈层下物化女性的逻辑。

  不知谁先提问——

  “你们说,她要是被江家赶出门去,会投奔向谁?”

  少年们气氛高涨地纷纷列举几个人名,好不热闹。

  争论不出,便举手表决。

  最后,“程嘉遥”的名字高票登顶。

  程嘉遥——程怀山大儿子的独子,程家唯一长孙,也是方才出现在电视的程京蔚的侄子,南锡市年轻一代里头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身边姑娘从不重样。

  外头雨更大了。

  江稚尔站在暴雨如注的屋檐下,在众人的恶意和诋侮中连眼睫都没颤。

  这时,一道刺眼明亮的车前大灯横扫过来,江稚尔抬手挡眼,睁不开,只听到周遭骤然响起的高频快门声。

  闪光灯连成一片,硬生生将昏暗的傍晚时分变成白昼。

  大家议论纷纷,充斥低声的惊讶:“程京蔚竟然来了!”

  江稚尔渐渐适应那刺眼的光,透过指缝看到拥挤向前的影影绰绰的人群,以及人群中央身形修长的男人。

  逆着光,看得并不真切。

  只见他撑起一把黑色直骨伞,越过人群,径直朝她走来。

  直到他站定在自己面前,江稚尔仰着头,才看清他眉眼。

  深刻利落的轮廓,雨丝落在他额角肩头,却也抵不过半分矜贵得体。

  周遭安静下来。

  而后,程京蔚单膝半蹲,捏起她纤细的手腕,将装有吊礼的信封塞进她掌心。

  “我叫程京蔚。”男人嗓音很磁。

  江稚尔抬眼,没说话。

  他指尖沾了雨水,滚落她掌心,湿漉漉的滚烫。

  见她没反应,男人解释道:“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程嘉遥的二叔,你跟他同辈,也可以这么叫我。”

  她抿唇,礼貌轻声:“二叔。”

  伯父伯母终于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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