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里有些备用的跌打损伤药物,苏云瑶手忙脚乱地翻出了一瓶金疮药,对他道:“这药可以止血,你先上药吧。”
裴秉安不易察觉地勾起唇角,从她手
中接过了药瓶。
只是,垂眸看去,那玉白瓷瓶的瓶底印着极小的保和堂三个字。
她常用的药物,都是徐长霖为她准备的。
眸底的笑意凝住,裴秉安不悦地抿直了唇角。
“不必,我尚能坚持。”他搁在膝头的大掌悄然握成拳头,淡声拒绝。
伤势明明不轻,他却不以为意,苏云瑶不由深深拧起眉头,无语地看了他几眼。
记得,和离之前,有一次,他外出平叛大功告成,返回的路上却遭了叛军余孽伏击,左臂中了一刀。
也是只有那次,一向孝字当头的他,回府后没有先去拜见祖母与继母,而是先见了她,让她为他包扎伤口。
那处刀伤深可见骨,至今想起,依然让人心有余悸,他却毫不在意,只是让她用细布随便缠了几下伤口,便打算照常去处理军务。
在裴府时,她一向言笑晏晏,温婉柔顺,那一次,她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他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罕见地冲他发了脾气。
自然,那时他们还是夫妻,做为妻子,于情于理,她该在意他伤势,不能放任他逞性妄为。
如今他们早已和离,不过是彼此有些熟悉的陌生人,她关心他的伤势,只是怕他因救她丢了性命而已。
苏云瑶默然深吸口气,压下烦躁不安的心绪,道:“你把衣裳解开吧,我给你上药。”
闻言,裴秉安情绪难辨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别过脸去,低声道:“好。”
他的伤口,在左胸上方靠近锁骨之处,撩开上袍衣襟后,只见肌理分明的精壮胸膛上,赫然多了一道大约两寸多长的伤口。
皮肉血淋淋地外翻着,鲜血还在不断汩汩流出。
苏云瑶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伤口,动作迅速地倒出金疮药粉,均匀地撒到了伤处。
耳旁响起他因吃痛而轻轻吸气的声音。
金疮药触及伤口,会有灼热疼痛的感觉,苏云瑶轻声道:“有点疼,你忍一忍,马上就好。”
伤口覆上药粉,马车内却没有细布,苏云瑶蹙眉思忖一瞬,视线落在他雪白的中衣上。
“我要用一下你的中衣。”
性命攸关的时刻,也顾不上太多男女大防,她告知他一声后,便严肃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将衣裳脱下来。
裴秉安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道:“好,你转过身去。”
片刻后,耳旁响起窸窣的声音,他沉声道:“好了。”
转过头来,看到他的中衣已放在面前,苏云瑶以箭簇做刃,在他的衣裳上划开一条口子。
只听刺啦几声响起,不过几瞬之后,她的手中便多了一条细长的白布条。
这白布条,可暂当细布来用,待裴秉安动手用布条缠好了伤口时,马车已飞快驶进城门,朝最近的医堂行去。
“莫要去医堂,去南苑的军医署。”他突然沉声吩咐道。
军医署乃是金吾卫所设,内有专门的医官和医卒,可为士兵与将领看诊。
不过,听到他这样说,苏云瑶十分惊讶,因为南苑距离这里太远,路上至少得花费一个时辰,他伤势紧急,这附近就有医堂,何必舍近求远?
“看病当紧,为何非要去军医署?”
迎着她肃然而探究的视线,裴秉安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说:“你不必担心,已用了金疮药,我暂无性命之忧。因我身份特殊,为免因伤引起妄议猜测,不宜在外就医。”
苏云瑶思忖着点了点头。
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朝堂的事,她并不太清楚,但他身为金吾卫上将军兼枢密院院事,一举一动定然受人关注,若是他因追拿贼匪而负伤的消息传扬出去,也许会生出什么波澜。
想到这里,苏云瑶立刻叩了叩车壁,吩咐车夫道:“去南苑。”
扬鞭催马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赶在暮色四合前,到了军医署。
这军医署,苏云瑶是第一次来。
她原以为,裴秉安坚持到这里来诊病,军医署定然有许多高明的军医,没想到其中的情形,竟然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
医室中,只有一个年轻的军医在哼着曲儿自斟自饮,除了他,整个医署连个多余的医卒都没有。
而此时那军医饮酒正酣,压根不曾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不由拧起眉头,一时有些担忧,这样的医署,能为病患看诊吗?
不到片刻,裴秉安紧随其后,大步跨进医室,沉声道:“李军医。”
听到熟悉的沉稳嗓音,李军医扭过头看了看,慢悠悠放下了酒盏。
不过,突然发现上将军似乎破天荒地受了伤,他立时大步过来,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围着他绕了一圈,之后疑惑地看了眼苏云瑶。
“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云瑶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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