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点猩红亮起。
袁砺半坐在床上,刘海挨着额头。
汗水顺着流下。
膝盖里的缝隙里,堵塞住了一根根尖尖的石针,又冷又硬,怎么也暖不了。
这种时候,他没有留任何人。
甚至没有待在家里。
夏天的阴雨季来了,真烦人,疼得越来越厉害。
没想到,这事儿会闹成这样。
烟一根接着一根。
冷不防,念头凝固住了。
那猩红的火光,慢慢聚拢起来,变成了一双含泪的杏眼。
如泣如诉。
那一幕画面,没有设防地跳出来。
胡乱的,没有章法的,随机的,最终总是演变成那双杏眼。
幽幽地望着他。
有一种深深辜负了她的错觉。
是一晃而过的恍惚,他当下否认。
闭上眼,一滴说不上雪色或是月色的溶溶泪珠,楚楚滴落。
烟灰也几乎是同时压上了他的手指。
就像是——
他用手指接住了那一滴泪,分不出哪一种更滚烫。
膝盖的疼卷了起来,袁砺灭了烟。
林月歌趴下身子,把床底又扫了一遍。
“我的课本丢了。”
林月歌喃喃自语。
就在她和袁砺冲突的第三天,她翻箱倒柜,怎么也找不到她从旧书摊上搜罗来的那一套课本。
她收了三块钱之后,袁砺再也没点过菜。
她只见过他一次,远远的,见他进门来,她就绕开了。
她似乎感觉到他在远远的身后,看了她一眼。
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这三天,她有些魂不守舍,内心里的气泡一个个被戳破,又被熨烫,煎熬,变成一锅粥一样的东西。
于是,她没能读下去课本。
原本,这几本书都是她用报纸小心地包裹好,放在抽屉里的。
现在却翻箱倒柜地,都找不着。
她觉着,这是袁砺搞的。
问过陆燕萍,她说不知道。
袁克成也说,没见过。
但是这家里偶尔也会来客人,她的房门又不可能落锁。
又不一定会是袁砺。
可只剩下他没询问了。
自从她大大方方在袁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野心,反而没那么拘谨了。
她想着,还是问一声吧。
说不得,他就在哪里见过那几本书。
也省了她再花功夫去找了。
等啊等啊,袁砺终于在第五天,回来了。
她把袁小宝放进了小推车,推着走了过去。
“袁。”
“袁同志——”
他像是没听到,脚步跨得大,她并着步子地小跑两步,追上去。
“我有事问你。”
他终于停下,半靠在了那棵合欢树下,树荫盖住了他的眼神,她却依稀能看见他眼里的星芒。
“哦,有什么事?”
林月歌敏锐地觉察到,这一次,他的话里,没有什么言外之意。
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回答。
并且他一直在树荫下望着她。
她喉头微堵。
不怕别的,只是怕他又说那些讥讽的话,她保不准自己会回答些什么。
袁砺绷住了嘴角。
上次远远地见着他就跑开,这次主动过来打招呼。
他倒也想听听,她是不是要为自己辩白。
袁砺认定林月歌是个野心投机分子,那自然是铁一样钉钉,不会有丝毫动摇。
但再怎么样坚定,还是忍住了那一点轻佻。
“什么事?”
他再度开口,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耐心。
他的耐心,菌子一样,在她湿润的泪滴夜夜浇灌下,冒出了小小的一簇。
他心情不错?
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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