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华漪满头雾水地翻到后面,看到了落款——李重焌。
李重焌?
甄华漪顺着他的落款往上去瞧,终于瞧见了一句琐事之外的问话——贺兰山北有雪,京中气象何如?
问她天气怎样,也算是问候关怀吧。
*
李重焌裹紧了黑狐氅衣,行走在贺兰山北麓,鹿皮靴碾过雪地,有轻微咯吱声响起。
连日来风餐露宿,又偶遇恶劣天气,李重焌不得不命令部队暂且休整。
他抬头看着漫天飞雪,不由得开始去想京中此时仍是春景。
他便想起了马球场上她翩跹的裙角。
他猛然间意识到,贺兰山同长安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他突然间开始迟钝地想念,又仿佛是因为距离太远,拉得这份想念愈发厚重。
他回到大帐,点起油灯,提笔却只问了一句天气。
饶是如此,他放下笔,依旧是无所适从。
他继续提笔,想了想,只将沿途见闻细细写了下来。
*
甄华漪不太明白李重焌这封信的意图,也许能隐约猜到,但想了想李重焌素日的秉性,她又摇了摇头。
为了谨慎起见,她也回了一封类似的信。
先是絮絮叨叨地写了宫里的琐事,也不管李重焌爱不爱听,接着缀上一句突兀的天气描述——
长安恰三春,风光秀丽。
悄悄交给杨七宝后,甄华漪还在李雍容偶尔串门时,状若不经意地问一问西北的战事,接着顺理其章问问她二哥的近况。
甄华漪发觉,李雍容并没有收到李重焌的只言片语。
这就很奇怪了……
甄华漪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继续和李雍容说笑。
*
西北的风总是带着凛冽的味道。
深夜里,李重焌领军疾行数十里,打了凉州叛军一个猝不及防。
火把的油脂混着浓稠的血腥味,将士们清理完战果,只管东倒西歪地坐在了篝火边上。
李重焌困倦疲惫的时候,张固递给了他一封信。
近半年来,甄华漪和他时常通信。
细细的琐事,李重焌看了好几遍,紧缩的眉头不由得也放松了起来。他将信放进匣子里,刚要合上,却又一封封拆开来读。
他念着甄华漪写过的“长安恰三春,风光秀丽”,便伸手打开了帘帐。
帐外是粗粝的风,但李重焌像是看到了柔丽的三月长安。
一直以来的狂乱心绪,被很好的安抚住了。
自从得知徐氏灭门惨案的真相,李重焌一直处于濒临发疯的边缘,他用理智强压住,殚精竭虑筹谋,只在风餐露宿的辛苦中麻痹自己,这一场战事也成了他的发泄。
李重焌将信纸塞进衣襟,他走过人群,听见兵卒们胡乱吹水。
有人起哄道:“老胡,这次立了战功,回家就要娶媳妇吧,”
老胡是个黑脸的汉子,闻言黑亮的脸庞上显出一丝薄红:“还没定下呢。”
边上有人故意笑道:“老胡,听闻那个小娘子家里还在相看人,你出来这么些天,别不会吹了吧。”
刚刚路过的李重焌慢慢停下了脚步。
老胡气得锤了那人一拳,那人疼得只哎呦,道:“老胡哥,弟弟是在为你出主意啊,快写封信托人捎给小娘子,让小娘子定定心,安心等你。”
李重焌若有所思,转头去看那伙汉子们。
老胡一脸为难,说道:“我半个大字都不认得,写信……说什么呢?”
边上人道:“就白话说,说‘胡哥哥我认准了小娘子你,小娘子你千万不要变心。’”
说着说着,边上人哄笑一片,老胡脸更红了。
老胡臊得东张西望,忽然一激灵站了起来:“晋王殿下!”
李重焌摸了摸鼻子,道:“无事,你们继续。”
李重焌踱步回了营帐,翻出甄华漪的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像是想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方才收到信的欢喜降了下来,他到底也没从只言片语中看出什么来。
他不由得想到了众人打趣老胡的话来。
小娘子家里还在相看人……
李重焌不知老胡的小娘子有没有人在虎视眈眈,但他很清楚,甄华漪身边的确是有人的。
而李重焌并无信心,甄华漪会等他。
李重焌面色沉沉,张开信纸,将“哥哥我认准了小娘子你,小娘子你千万不要变心”之语换成了子夜四时歌的一句。
他信纸上落下一句“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写了这一句,他将信交给了信使后,就胡乱梳洗一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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