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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不能科考的罪臣之后,辗转各地求学,一心只想有朝一

  日能替家父洗清罪名。可那天在秦世子的书房看到你,我忽然觉得我的人生可以有一点别的追求。”

  他温柔地注视着徐复祯,心中回忆起初见她的情形。

  那时他们在秦世子的书房商讨政事,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推门进来。

  他还记得她穿了一身橘红色的衣裳,如一抹亮眼的春色打破了满屋凝滞的气氛。他就坐在书房门口对面,她一推开门看见满屋子的人,那霎时间惊慌无措的眼神正好落入他的眼里。

  他没见过她,但是凭借敏锐的直觉可以判断出来——

  这是秦世子的未婚妻。

  她站在书桌旁有些难为情地和秦世子说话,那眼神温柔似水,却莫名地在他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是一见钟情吗?

  她美,可是他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为什么偏偏只有她拨动了他的心弦?

  他从崖州一步步走回京城,又上下求索得入秦萧的麾下,年轻的侯门世子将来定会大有作为,留在他门下是他最好的选择。

  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跟他产生交集的女子,断送了留在侯府的资格,值得吗?

  他并不后悔。

  秦萧门下待不得,他自可往别处去。

  只是见她的机会可能就那一次,错过了往后就再也见不着了。哪怕仅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万一她真的点头了呢?

  霍巡向来是个肆意洒脱的人,近十年的磨难也没有改变他性格的底色。

  他直接去表白了,也毫无悬念地得到了她的拒绝。

  他本来已经死了心,可是为什么,他被扔在暗无天日的柴房时,她竟然回头了。

  他被命运戏弄了十年,终于老天还是垂怜了他一回。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轻轻抚过她的鬓发,格外诚挚地说道:“你就像一束耀眼的火光。飞蛾扑火,还需要理由吗?”

  徐复祯的眼睛湿润了,飞蛾扑火,她有那么重要吗?

  那上一世,他为什么没有回头来找她呢?

  可是这话不能问,这话无法问。

  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他不是上一世的霍巡。

  她不能拿着上一世的事情来质问现在的他。

  徐复祯轻轻咬住下唇。

  霍巡见到她眼里氤氲的水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无论何时,言语总归是最苍白的,或许一个拥抱比赌咒发誓要有力得多。

  他从栏杆处站起来,轻轻地将她圈在了怀里。

  他的气息席卷上来,不是素日闻到的衣物间的雪松香气,而是另一种陌生的、弥淡的、温柔又有侵略性的,男子的体香。

  他贴得她那么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高挺的鼻梁抵着她额头那微凉又硬朗的触感。

  那一刹,徐复祯犹豫了:她要就此沉沦么?

  她没忘记,前世的霍巡对她是多么绝情;可那本就是她活该受的:谁让她当初没答应他的告白?君若无情我便休,她一点责怪他的立场都没有。

  她今后想要享受他的庇护,总该费点心思,譬如说在这山间的秋夜与他订下终身,教他以后再也不能忘了她——

  这样想时,徐复祯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对她耳鬓厮磨。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酥酥痒痒的,可是她并不反感。

  他的手指继而从她的鬓发拂到鬓角,微微粗砺的薄茧滑过她嫩如凝脂的脸庞,停在了尖尖的下颏上。修长劲瘦的手指微微发力抬起了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按压在她花瓣一样的唇上。

  抵在额角的鼻梁骨一路下滑,碾磨着她的脸颊。忽然唇上那粗砺的触感消失了,随即填补上的是温凉的,柔软的,轻盈的,细雪般无声又润泽的轻啄。

  徐复祯心里蓦地跳漏了一拍,她不敢睁开眼,可那排纤长浓密的羽睫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低垂的视线还是瞥见了他那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在吻她。

  小心翼翼又细细密密地吸吮她的双唇,又酥又麻的触感从唇瓣蔓延到心底,她紧绷的身子却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开始笨拙地回应起他的撷取。

  得到她的回应,他愈发地大胆起来,开始不满足于蜻蜓点水的轻啄,起先她还紧扣着贝齿,渐渐却在他炽热的掠夺中败下阵来,陌生的舌尖挤入她的口中,渡进清冽的气息,带着淡淡梨花的甘甜与醉意。

  唔……

  徐复祯想起他方才拿在手边的青瓷执壶,原来里头装的是梨花酒。

  那梨花酒是用什么酿成的,怎么比公主府的酒还醉人?仅从舌尖渡来的一丝酒气便让她面颊潮红起来,甚至连耳朵尖都在发烫。

  酥麻的感觉开始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她渐渐觉得自己腿软得快要站不住了,只好伸手攀住了他的肩颈,霍巡却顺势抱起了她,将她轻轻放在铺了斗篷的美人靠上,一手撑着她身后的栏杆,俯身低头吻着她。

  山风越来越大了,吹得草木翕动哗然。

  夜凉如水,可是她不觉得冷,唇舌相接之处如火般滚烫,烫得她脸都热了,徐复祯不合时宜地走了神:好在现在是夜里,他应该看不到她脸上熟透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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