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沈芙容带着一丝倨傲道。
徐复祯忍不住反驳:“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对你们那个不着调的世子感兴趣?”
“不是吗?”沈芙容微抬下巴,“在凉亭聊天那会儿我就察觉到了,芮容一说到沈珺你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徐复祯气笑了:“那你还盯着惠如思如看呢,难道你喜欢她们两个?”
“那是我伯娘让我帮着留意秦家姐妹的,不然谁稀罕跟你们说话?”
“我姑母让我留意听你们家世子的人品性情,不然谁稀罕打听他?”
“那你怎么解释后来你去栖凤阁的事?”沈芙容道,“难道也是你姑母让你去偶遇的?”
徐复祯才不回答她,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话题:“这你管不着。”
沈芙容冷哼一声,道:“徐姑娘,你不要怪我说话直。像你这种父母双亡的,能攀上长兴侯世子你就偷着乐吧,还敢妄想我们家,真是人心不足!”
徐复祯冷冷道:“我还看不上你们家呢!就你这家教,给我下十倍聘金我都不敢来。”
沈芙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登时气坏了:“你们秦家就很好吗?”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徐复祯在秦家长大的是没错,可她骂姓秦的的始终感觉没攻击到位。不过她旋即想到了更好的说辞,于是改口道:
“你甚至连姓秦的都不是。你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罢了,难怪这么没家教。”
徐复祯反唇相讥:“难道你不是寄人篱下?你伯父家的事你上蹿下跳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沈芙容气得脸都红了,“我爹是皇上的堂弟,管着河东路天武军十万兵马;我娘是润州常氏的姑娘,你拿什么来跟我比?”
润州常氏?
徐复祯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字眼,下意识道:“我娘也是润州常氏……”
“你娘也是润州常氏?”沈芙容狐疑地问道,忘了两人还在吵架,“我娘是常氏长房常公璧法先生的长女,两浙路提举官的胞妹。你娘是哪一房的?”
徐复祯摇摇头,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哪房的。”
沈芙容忽然想起她娘以前满是遗憾地提起过她那早逝的小姨。小姨嫁到哪里她不记得了,但还记得小姨的名字,于是脱口问道:
“我娘叫常心琢,你娘该不会叫……”
“常心瑶!”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沈芙容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的神情。
这个刚刚跟她针锋相对互相挖苦的人是她亲表妹?
自己还口不择言地说她没爹没娘……
一想到这里沈芙容顿时如芒在背,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不过她又带着几分好奇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不安分”的徐姑娘。
她坐在床沿,需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直视自己。她的脸蛋瓷白小巧,眼睛却又大又亮,水汪汪的,如同两丸养在白水银里的黑水银。
好吧,她还蛮漂亮的,不愧是常家的血缘。
此时两人大眼瞪小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尴尬。
沈芙容觉得自己身为表姐,有义务打破沉默:
“你的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徐复祯客套地回应。
沈芙容想了想道:“我让人去宰了那畜生,皮扒下来给你做坎肩!”
“……多谢。”
“我能坐下来吗?”
徐复祯默默拍了拍床沿,腾出半个位置。
沈芙容上前在她身边坐下了。两人虽紧临而坐,各自身子却僵直着,好像空气中流淌着的是尴尬与无措。
她索性假装在打量屋子四处的环境,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这屋子之前没住过人的,没什么人气,你要不今夜去我那儿睡吧。”
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邀请了。
其实徐复祯是真的不习惯跟别人一块儿睡觉。
不过,也许能从沈芙容口中多了解一些外祖家的事,于是便应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芙容给徐复祯细细地讲了常家的事。
常家在前朝时便是润州的巨富商贾,前朝末年狼烟四起,常家慧眼识珠,资助太祖皇帝逐鹿群雄。太祖建朝后,常氏家主被封为一等辅国公,袭爵三代。
常氏一时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富贵盈天。
初代辅国公却急流勇退,辞去京中官职,回了润州祖籍安心做富家翁。如今岁月轮转,当初太祖皇帝身边的功臣都已尘归尘、土归土,唯有润州常氏兴旺了百余年。
沈芙容告诉徐复祯,她们的外祖父是常氏族长的胞弟,雅号璧法先生,如今已是白鹿洞书院的院正。他虽一生没有出仕,但朝野上下不乏其门下子弟。
璧法先生有三子二女,长子如今是两浙路从三品的提举官,其余二子没有出仕。长女常心琢嫁给安王次子沈众,幼女常心瑶则是徐复祯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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