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后通牒

  身为京兆府捕头,却连心悦之人都守护不了,甚至为了避免惹祸上身,连表达出来都不敢。这样的人生是何等的可笑、可悲。

  萧麦沉默片刻后,问道:“让我猜一下,林渊出事,是不是在六月?”

  “你怎么知道?”

  “跟林家有仇的,除了裴家别无他人。六月,是将门向风云岛开战的日子。”

  “贤弟,你要冷静!”严智立即把手摁在萧麦臂上。然而,此举恰好暴露了他的不冷静。

  严智很用力,但指头都在抖,声音里的情绪更激动。

  “我冷不冷静无所谓,将门倒是必须冷静。”萧麦说罢,嘴唇抽搐,似乎闪过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仇恨,是可以转移的。

  裴继业对李疏狂的嫉恨,将门在妙乐仙子案中受姚倩淑欺辱所积余恨,发泄不到正主身上,转移到萧麦身上顺理成章。

  萧麦诛杀赵太平、昂宗权后,将门又收到李疏狂受伤的情报,决定彻底跟风云岛撕破脸。

  裴素这种小人物,被萧麦余威震慑不敢报的仇,也终于找到了逞凶的机会。

  “账,要一笔一笔地算。”

  “从哪里开始呢?”

  萧麦稍作盘算,很快有了目标。

  凭严智的身份,想摁住几个泼皮无赖,就像摁蚂蚁一样简单。摁不住的原因只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那自己反其道而行之,正好打狗给主人看。

  萧麦从严智手里,拿到了这伙人的名单。

  茶水一口没喝。

  二人下楼时,众宾客的目光,又如潮水般涌来,定格在萧麦身上。

  红绸遮掩下,看不清少侠的神情。

  只是隐约感觉,一场腥风血雨,又在京城上空酝酿。

  天色尚早,午饭的时间都没到。

  与严智分道扬镳后,萧麦去了趟杏林馆。

  不是不信任严智,而是他时刻都记得小苏那句叮嘱。

  前几次来吉祥街,百姓都会热情相拥,这次市面上依旧很热闹,开门做生意的店铺,恨不得把货物都摆到门外招揽生意。

  摊贩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旌旗招展声,车马行人走路声,甚至连食肆大锅中炖煮面条的咕嘟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萧麦唯独听不见昔日那些热情洋溢的招呼声。

  并不是说,百姓们忘记他了,恰恰相反,萧麦的出现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波澜。

  但林氏兄妹的遭遇,还有泼皮无赖们透露的口风,令所有人欲言又止,只是默默看着,不敢上前言语。

  张癞子是吉祥街有名的泼皮,头顶有块铜钱大小的癞疮疤,商贩们暗地里都说,这便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人。

  他这天一如既往地在街上闲逛,琢磨着下一回,又要从哪个铺子里榨取油水。

  忽然,前面的人群自行分开,一个牵着红鬃马的蒙眼少年迎面走了过来。

  刹那间,好似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张癞子头皮发麻、全身发抖,寒意直刺心脏,再传到脚底,顷刻就抽走了他全身的气力。

  当萧麦步步走近,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甚至无法躲闪,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萧麦牵马相让,红鬃马的肚子不小心蹭了张癞子一下,当即令他天旋地转。

  这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萧麦并没放在心上。

  很快,抵达目的地。杏林馆此时大门紧闭,挂在门口的捕门信物亦不知去向。

  萧麦拿出一枚铁丝,撬开挂在门上的铁锁,走入馆内。

  杏林馆内遍地狼藉,值钱的东西皆已被搬走,只留下成堆的垃圾,覆盖在厚厚的灰尘之下。

  林采薇若是从容离开,绝不会是这番光景。

  可以想见,她走之后,无数人冲入馆内打砸抢掠,搬走了她的全部家产。

  步入后院。

  因无人打理,院内积雪尚未完全融化,斑斑驳驳的地面上,尽是陶罐碎片和干枯的粪便遗痕,给洁白的雪都浸透了臭气。

  吉祥街寸土寸金。

  地段最好的杏林馆,居然就这样荒废了大半年,无人敢租。

  房东一定知道些什么。

  吉祥街的大房东,名义上是季玄同季大官人。

  季玄同的大伯、二叔,都在朝中为官且位阶不低,据说还与燕王府交情深厚。

  他本人醉心于锤炼武功,对经营之事并不十分上心。但大概也是这份粗放,才使得吉祥街的繁华能如野草一般生长。

  叩响季府家的朱门,门房一眼认出萧麦。

  “萧……萧大侠,您什么时候回得京?”门房牙齿有些打颤,听说书先生讲,萧麦上门几乎没有好事。

  “我有事找季大官人。”

  “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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