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惊讶:“谁说我要打你了?你可是尊贵的圣、子、殿、下,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我只是——”
他猛地上前,弯腰逼近楚惟,顽劣一笑:“我只是想帮殿下分忧,为这只鸟梳理梳理羽毛罢啦!”
眼见对方又要来抢,楚惟陷入两难境地:如果不给,小鸟儿在被争夺过程中肯定会进一步受伤;可若是给了,后果只会更不堪设想。
他背过身去面朝大门蹲下,把自己蜷成一个壳,紧紧护住椋鸟。
这个姿势叫男孩不好直接抢夺,换了个方法,推搡着楚惟的肩膀:“喂!你给我转过来!”
楚惟当然不会听他的,男孩的手劲儿很大,恐怕肩膀上已经被捏出淤青,额头更是被粗糙的大门蹭得一片薄红。
怎么办呢。
要祈祷有侍从路过这里吗?
更小的时候他总幻想有谁能够从浑小子们的欺侮中拯救自己,可希望一次次落空,后来也就不再期待。
他在溯夜镇。在中央神庙。是楚家二少爷。是圣子。都没有差别。
没有人会救他的。
他必须要自己救自己。
还有眼下情况更危急的,在一次次撞击和挤压中已然发不出声儿的小鸟。
在力气比不过对方的前提下,拳头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武器。
但人有比指骨更坚硬的组织。
男孩推他的手仿佛黏在他肩上似的,没拿开过,还因为心焦气躁一次比一次用力。这为楚惟创造了条件。
小圣子眼神一暗,看准时机朝着他的手掌狠狠咬了下去!
长期为养兄供血对于成长期的幼崽来说是极大的损耗,楚惟比真正生病的楚南膺还要瘦弱很多,再加上他性格安静,这回可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男孩惨叫着试图挣脱,但楚惟死死不放,直到尝到一丝腥甜才松口。
男孩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难以置信:“你……你……”
楚惟趁他发傻的空当就要跑,但眼镜男孩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
他们原定的计划只是让高高在上的小殿下受点捉弄,最好能看到他被弄哭的样子,也没有更多的心思了;现在这这这,这可见血了啊!可不得了!
眼镜晕血,一边要替伙伴拦着楚惟,一边又直掐自己人中不敢看,闭着眼胡乱比划:“你不许走!”
毡帽男孩慢慢跟上来,堵住楚惟的另一边去路。
但他依旧不吱声,只是旁观,看不出所想。
被咬的男孩已经气昏了头,管他什么教廷神庙圣子,今天这个仇他必须得报!
坏小子们同时缩小包围圈,楚惟再一次无路可退,又回到了大门前。
男孩想擦一擦血,却因为伤口和布料的摩擦疼得直抽气。他正要质问楚惟,看见圣子望着自己的目光,没有愧疚,没有畏惧,冷漠得像在看蝼蚁。
这让坏小子的恨意更甚,抡起另一边的拳头:“教廷的规矩?哈,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弱肉强食的规矩!”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楚惟依旧没有求饶——求饶不会有任何用处,只会成为霸凌者的兴奋剂。
他在心中向小鸟儿道歉没有办法保护好它,睫毛颤了颤,闭上眼。
就在那拳风擦过颧骨即将重击向他时,楚惟身后一空——
回廊的大门,居然打开了。
小孩猝不及防倒了下去,恰巧避开了攻击,几人因突然的变故同时怔住。
眼镜反应最快,大叫:“他要跑了!要从走廊跑了!”
这反倒给摔懵了的小楚惟提了醒,顾不得疼痛立刻爬起来,朝着坏小子们的反方向跑去。
他的双脚,自成为圣子就再也没有沾染过尘埃的双脚,在神庙中每天都有嬷嬷和修女用极北松脂混合花蜜、圣泉调制而成的乳膏呵护的双脚,被粗粝的沙粒和方才跌倒的擦伤割出数道细小的伤口,如同小人鱼行走在刀刃上牵扯出连绵的疼痛。
一道比银丝还要细的血迹渗进了琉璃砖石中,顷刻间填满了忏悔回廊的五脏六腑,他的血液成为它们的血液,他的心跳化作它们的心跳。
沉眠的禁区被唤醒,三千一百五十八块圣骸骨同时轰响。
「是……」
「是圣子啊……」
「他来了……」
「……祂……」
孩子们全都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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