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入内门(八)

雪冷眼睇来:“不妥?”

  柳观春想着,唐婉好歹是江暮雪的未婚妻子,兴许修士行事奔放,他们在内门之中,早就同床共枕,共处一室了。

  她要扮演好唐婉,若是这时拒绝,岂不是露出马脚?

  柳观春做好心理准备才来的这个幻境,又怎能半途而废。

  她摇摇头:“没有,这样很好。我、我亦想和师兄一块儿睡觉。”

  说完,柳观春的耳朵滚沸,脸上也有点烧。

  屋子有了,柳观春又看一眼被厚雪覆盖的山色,她故意感叹一句:“冬天不好抓小兔、山鸡,恐怕连一口好吃的荤肉都没了。”

  话音刚落,屋外的雪絮,转瞬间消融,山林万物复苏,郁郁葱葱,又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春景。

  柳观春心中欢喜,不免感慨,江暮雪果真很疼爱唐婉,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柳观春来得太匆忙,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唐婉的一言一行,她连唐婉的日常饮食偏好都不知道,生怕在江暮雪面前显露端倪。

  每次,柳观春夹菜,都会事先看江暮雪一眼,见他脸上无异色后,她又颤巍巍地问:“我应该爱吃这个吧?”

  柳观春指了指那一碟梅菜干肉。

  江暮雪瞥向她,为她夹了一块肉。

  等油润的酱肉堆在碗边,柳观春料想唐婉应该是爱吃这个的。

  好吧,肥肉软嫩可口,正合她心意,柳观春高兴地端碗,大快朵颐。

  遇到下一碟酸辣蘑菇凉拌铃木耳,她又问:“这个……我从前是不是也很爱吃?”

  柳观春故意说“从前”,那么不管爱不爱吃,她都能用“现在口味不同”的理由,糊弄江暮雪。

  江暮雪又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夹一筷子,堆在她的饭尖尖上。

  柳观春得意地想,她应该蒙得不错,又对了一次。

  一顿饭下来,柳观春吃得肚皮滚圆。

  她下意识要帮江暮雪洗碗,男人却已经先她一步,端走了吃净的碗碟。

  凡事都有江暮雪照顾,柳观春只需在一旁和师兄说说话便是。

  人间会洗衣做饭的男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把这些家务琐事丢给家中妻子处理。老实说,江暮雪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柳观春都有些羡慕唐婉了,她竟有这样贤惠的师兄,婚后的日子必定和和美美。

  夜里,柳观春洗净头和脸后,想到从今往后,她要和江暮雪睡在一张榻上。

  她不知唐婉和江暮雪究竟到了哪一步,若是睡前也有那些男女之间的亲昵事,她该如何拒绝?

  倘若抵抗太甚,让江暮雪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唐婉,那他会不会永远受困梦阵之中?

  柳观春并不想害死江暮雪。

  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幻境里的种种都是虚像,是假的,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记忆,不必太过挂心。

  柳观春如此在意,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太低,不得已才用肉.身入境,等她修为再高一些,能够神识出窍,到时候去各个法阵办事,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柳观春愁眉不展,很快她感到小腹疼痛,跑到茅房一看,心里又喜又忧。

  竟是来了癸水。

  只是幻境中,柳观春又能去哪里买月事带?偏偏手边也没有破布条供她缝制月事带。

  柳观春坐在榻边,一脸的难言之隐。

  沐浴回来的江暮雪看她一眼,问:“怎么?”

  “我、我的小日子来了。”柳观春难以启齿地开口。

  江暮雪难得发怔,他薄唇轻抿,柔和地问:“可有备好月事带?”

  柳观春惊讶地抬眸,先是诧异江暮雪了解女子闺房之事,又是诧异他竟会坐下,割开绸袍,为她取草木灰,小心缝制月事带。

  后来一想,许是唐婉身体不便的时候,都承蒙江暮雪悉心照顾。

  是她沾了唐婉的光,竟也分得一些师兄的柔情。

  夜里,两人入睡,皆是平躺在床上。

  中间还空着一条缝隙,彼此泾渭分明,太过生疏。

  柳观春的痛经缓和上许多,她想起唐玄风掌门的话,要想迷魂梦阵里的人找回心魄,单是亲朋好友入境还不够,还得让对方感受到浓烈的爱,或是浓烈的痛,如此才有大梦初醒之感,方能安然无恙回到现实。

  想到这里,柳观春转身,轻轻贴向江暮雪的手臂。

  她忍住那种鸠占鹊巢的耻意,尽量放柔声音:“师兄,我肚子受凉,腰疼,你能不能帮我揉揉?”

  江暮雪久久没有动作。

  柳观春疑心他已经睡着了,小心翼翼又爬回自己原先的位置。

  可没等她老实躺好,一只肌理结实的手臂,忽然横上她那纤细的腰肢。

  柳观春感受到渐渐靠近的热意,眼睫扑闪扑闪地眨动。

  很快,男人的指肚轻轻碰上她的小腹,暖和的灵力自手指,一路涌进她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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