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如果他就此消失

  抑制剂一时半刻不会奏效,池砚之狼狈地蜷缩在地板上,喉间溢出沙哑的喘息。

  这宾馆隔音很差,客人却多。池砚之听见有人从他房间门口经过,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再发出声音。

  门外的脚步声杂乱,伴着池砚之混沌的意识一会儿像是踩在他耳膜里,一会儿又像来自天边。

  听不真切,天旋地转。

  池砚之这才模模糊糊想起来,他忘了,注射太多强效抑制剂之后,他不仅有了抗议还开始晕抑制剂。

  先前健康的身体被硬生生拖垮,到头来他连应该怨谁都不知道。

  窗外模糊的光在他的眼里晃成虚影,池砚之甩甩脑袋,徒劳地想甩开眼前的黑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抑制剂总算生效,池砚之仰躺在地板上缓过半口气,想回到床上却提不起劲儿,只能闭眼睡在地上。

  好累……

  抑制剂终究是效果不大,两个小时之后池砚之的身体又烧起来。

  高热体温把地板烘烤得没有一丝凉意。

  池砚之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死死忍着身体里的躁动和渴望。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腺体本来就痛。

  发情期得不到安抚就更痛。

  太痛了……

  浑浑噩噩间池砚之听见了敲门声,他屏住呼吸没有回应。

  “阿砚?阿砚!你在里面吗?我来了,你快开门……”

  Alpha的声音让池砚之眼睛一亮,他强撑着爬起来,一步一步扶着墙朝门口走去。

  房门还是被拍得震天响:“阿砚?你还好吗?”

  两行清泪顺着池砚之苍白的脸颊流下,他张了张干涩的唇瓣,乖乖道:“还好……”

  本来不太好,但你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池砚之靠在门后,有些害怕地看着门板:“陆珩?是你吗?”

  “是我,阿砚,你开门,让我看看你。”

  眼泪决堤,生病以来的委屈在这一刻达到巅峰,池砚之握紧门把向下一按拉开。

  他做好了献祭自己的准备,他想要折尽尊严再问一句能不能不离婚。

  他要把他的痛苦难过全都说给陆珩听。

  他想求他的Alpha给他一些安抚。

  陆珩来找他了……池砚之可以原谅一切。

  他猛地拉开门:“陆……”

  走廊里面空无一人。

  池砚之有种被捧上云端又被狠狠踹下来的感觉。

  他扶着门看着空荡的走廊,希望破灭。唇畔扯出苦涩的笑意。

  是啊,是啊。

  这才是对的。

  陆珩根本不爱他,又怎么会在意他在哪里 ,有没有发情呢。何况陆珩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

  夏季夜里闷热的走廊却让池砚之凉了个彻底。

  他走出房间,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他步伐很慢,几乎称得上是在“缓缓挪动”。

  亏了大半夜的外面没人,否则别人肯定认为他脑子有病。

  太痛了,痛得他一时忘记准备去哪里。

  池砚之仿佛在经历冰火两重天。他不断冒着虚汗,胃里不断翻涌绞痛,走到了洗手间门口他才想起来他想吐。

  本就没吃什么的胃里只能吐出一些胃液,烧得他喉咙发痛。

  他低头撑着墙,像是要把这一生的委屈都吐出来。

  吐完了头晕眼花地往回走,路过一间半夜退房正开着门被打扫的房间。

  池砚之往里扫了一眼。

  陆珩躺在病床上,面带着从来不肯施舍他的温柔笑意,用没输液的手亲昵地揉了揉身边人的头发。

  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似乎察觉到池砚之的视线,回过头来,冲池砚之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是池韶安。

  池砚之身体又开始发抖,他分不清到底是痛的还是气的。

  池韶安身后的陆珩也朝他看过来,只一眼就转开了脸,神情间是止不住的厌恶。

  好,好,好。

  池砚之艰难地退开几步,他意识不清醒,大脑被折磨地无法转动,根本无力思考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他只知道,陆珩敲了他的门,骗他出来,然后有意让他看到这一幕。

  又在骗他。

  只有厌恶是真的,所有的好都是在骗他。

  池砚之心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天条才被这样对待。

  向来柔软温和的心脏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这股恨意盖过了一切身体上的不适。

  池砚之踉跄着冲进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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