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宋睦与山上仙师的香火情更多,尤其是宋睦与大骊铁骑的关系更好。
而且还有一个小道消息,皇帝宋和是绣虎崔瀺的弟子,藩王宋睦却是齐静春的学生,但是这对亲兄弟的行事风格好像与两位先生刚好相反。皇帝宋和让一洲山河如沐春风,藩王宋睦在战事中杀伐果决,坐镇陪都这些年依旧铁腕,雷厉风行。中岳山君晋青一次触犯禁忌,竟然只是一道出自藩邸的申饬,就让一位大山君亲自来祠庙谢罪,以至于有了个“山与水低头”的说法。
庙祝不敢久留,说了屋舍地址,给了一把钥匙就离开。
宋睦说道:“走了。”也不奢望陈平安会送一路。
不料陈平安说道:“送你到门口。”
宋睦一脸受宠若惊的神色:“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平安说道:“看在你没有让齐先生失望的分上。”
宋睦翻了个白眼:“别,欠着好了。”
陈平安却没好气道:“不送,你求不来;要送,也拦不住。”
宋睦抖了抖袖子,最终双手笼袖,笑望向这个家伙:“这么锋芒毕露啊,这可就又不像你了。”
陈平安伸手绕后,摘下所背长剑,吓了宋睦一大跳,直接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要干吗?陈平安,要干架也别欺负人啊。”
陈平安斜瞥了眼大骊藩王,提剑在手,准备悬佩在左侧腰间,只是略作犹豫,便换成了右侧。这个看似很多余的动作,更是看得宋睦眼皮子直打战:他娘的,陈平安是个不易察觉的左撇子!当年很多时候,比如看陈平安坐在门口双手拉坯,连宋集薪都会忘记此事。
陈平安说道:“马苦玄还在大渎水边,我去找他。跟你,犯不着。”
宋睦立即从袖中拈出一枚金色材质的传信符箓,笑嘻嘻道:“那你们俩好好聊,好好叙旧。放心,有我在,陪都这边绝不干涉你们两个切磋。”
陈平安说道:“别紧张,打声招呼而已,打不起来,你不用刻意提醒城头上的那位道门仙人。”
宋睦皱眉道:“在掌观山河,我们的言语都给听了去?”
陈平安摇头道:“看了,没听,藩王的面子大。”
宋睦恢复笑意,收起符箓。二人并肩而行。
陈平安说道:“你倒是跟以前一个德行,喜欢翻脸不认人。”
宋睦气笑道:“陈平安,差不多就可以了,今天你说了一箩筐的怪话,我都在忍。”
陈平安说道:“我听了你将近十年的怪话都没觉得是在忍。不过最后说句不太中听的大实话,你就是个窝里横的主,吵架的本事也就只能在我这边抖搂威风,根本比不上那几位高手。”
宋睦半点不恼,反而哈哈大笑,一个不小心嗓门有点大,结果就挨了陈平安一记手肘,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泥瓶巷顾璨的娘亲,小镇西边李槐的娘亲,杏花巷老妪,再加上小镇卖酒的黄二娘。这四大宗师大概能算是家乡小镇淳朴民风的集大成者,是前辈。顾璨、李槐、宋集薪、马苦玄、陈平安,大概都算是这条道路上的晚辈。当骊珠洞天的年轻一辈纷纷走出家乡后,不知多少外乡人都领教过这些年轻人这门本事的高低了。
宋睦揉了揉肋部,感慨道:“很是怀念。”
陈平安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还没到忆苦思甜的时候,阳关大道上的厮杀,无非是靠熬靠拼,死则死,活就活。此后夜路,越在高处,越不好走,你悠着点。京城那边,前有柳清风,后有赵繇,一个很厉害,一个对你很熟悉。不管如何,记得先给自己铺条退路,至于退路是往上去还是往回走,总之是条退路就成。”
宋睦“嗯”了一声,轻轻点头,突然转过头,轻声问道:“不如?”
陈平安摇摇头:“免了。出了祠庙,我都不认识你。”
不如你陈平安来当那大骊新国师?
算了,我陈平安不认识什么藩王宋睦,今天只是在祠庙里边与齐先生的弟子之一,一个不讨喜的邻居宋集薪随口说几句心里话。
到底是当了多年的邻居,打哑谜一般的问答,双方都心知肚明。
宋睦却神采奕奕,伸手抓住陈平安的胳膊,压低嗓音道:“不着急,我能等!”
陈平安手臂轻轻一震,将他的手臂弹开:“贪大求全的臭毛病以后改改。”
到了祠庙门口,只差一步就要跨过门槛,宋睦突然说道:“记得公私分明,别给他人任何机会。”
陈平安右手拇指已经悄然抵住剑柄:“你别忘记是右手香,左脚迈。”
宋睦笑着用左脚迈过门槛,走出齐渎祠庙,下了台阶后,转身望向那副对联。
陈平安如出一辙,再次与他并肩而立。
宋睦问道:“还有那空白匾额,有没有想法?你要是有,我可以做得悄无声息,滴水不漏。”
陈平安默不作声。
宋睦轻声道:“各洲山顶其实都知道齐渎供奉之人是谁,也都知道主殿神像如今只是摆设,相信很快就会有人与大骊建言,换成更加名副其实的稚圭,毕竟她是世间唯一一条真龙。而稚圭什么脾气,你很清楚,她是肯定不会拒绝的,甚至觉得天经地义。关键这里边,稚圭也有几分不愿让他人染指齐渎祠庙的心思。当然,她更有与齐先生怄气的私心在,我都没法跟她说理。到了那时,估计皇帝陛下推托一两次后,就会点头了。话说回来,你早早与稚圭解契,不赚那份水运,其实是对的,收益是大,后患却也不小。”
陈平安点头道:“以后只要是针对我们文圣一脉的手段,不管是台前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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