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次了,也没能瞧见曹师傅一次,可她每次回了家,还是很开心。爷爷说她是鬼迷心窍了,我姐也听不进劝,练剑都懈怠了,经常偷偷练字,临摹扇面上的题款,鬼画符似的。”
姚小妍轻声道:“咱们啥时候可以见到婉婉姐啊?”
纳兰玉牒叹了口气:“难说喽,只晓得我姐跟着晏胖子他们去了倒悬山。”
陈平安睁开眼睛,右手持竿,左手摘下养剑葫,仰头喝了一口酒。
久违的酒水滋味,是自家铺子的烧刀子。
可能是太久没喝了,可能是没有酱菜佐酒的缘故,可能是没有一碗葱花面等着下筷子,所以只是喝了那么一小口,就辣得让人几乎掉眼泪,肝肠打结。
人生路上,会遇到很多一别过后再不重逢的匆匆过客,可是人心间,过客却可能是某人的久住之人。还会笑颜,还会高声言语,还会同桌饮酒醉醺醺,还会让人一想起谁,谁就好像在与自己对视,不言不语得让人无话可说。
陈平安缓缓转过头,望向那些或叽叽喳喳闲聊,或沉默不语练剑的孩子。
梦好像是真的,真的好像是做梦。大概这就是书上所谓的恍若隔世。
陈平安不敢多喝酒,转过头,对那些好像来自城头的小麻雀们,喊了一声:“喂。”
正在闲聊的孩子们齐刷刷转过头,就连练剑的几个也都竖起了耳朵。
陈平安笑道:“到了浩然天下,以后谁敢欺负你们,我就打死他们。”
白玄问道:“如果在桐叶洲遇到个仙人境,甚至是飞升境,你肯定打不过。”
白玄喜欢双手负后,佯装大人。
陈平安笑着摇摇头。桐叶洲本土修士当中,多半是没有飞升境了。至于仙人境,打不打得过,可以让他试试看。
只是如今留在桐叶洲的上五境修士,既然当年没走,还活了下来,那就都是当之无愧的豪杰或是枭雄了。能别打就别打,和气生财。
当陈平安不再需要与半座剑气长城合道时,既是失去了倚仗,同时又是挣脱了牢笼。至于崔瀺是怎么做到的,天晓得。
因为捻芯的缝衣手段,承载大妖真名的缘故,陈平安就等于一直在练拳,无处不在,时时刻刻都会被天地大道无形压胜。
人身小天地,筋骨血肉,经脉气府,再到魂魄,好似整座万里山河小天地,无一例外,都在承受一种玄之又玄的重压,都在震颤不已,都有数位大宗师在毫不留情凶狠喂拳,淬炼陈平安的体魄。这种熟悉的感觉,亦是一种久违的……心安。
所以先前在造化窟,一打开那道山水禁制,陈平安是一个不慎,没能适应天地气机,硬生生“跌境”到了金丹境气象。不然以陈平安的谨小慎微,不至于让那些修士察觉到行踪。
从遇到崔瀺,到莫名其妙置身于芦花岛造化窟,反正处处透着诡谲,入乡随俗,习惯就好。
这会儿,就需要陈平安施展障眼法,刻意伪装成一位金丹境地仙了。
白袍少年,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酒,高高举起养剑葫,喃喃笑道:“酒有别肠,不必长大。”
姚小妍怯生生问道:“鱼呢?”
陈平安猛然提竿,将一条巴掌大小的游鱼从水中拽出,摔在渡船上。
孩子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就这?不是一条小山似的大鱼儿?
程朝露立即跑去抓小鱼,结果挨了同伴一句“小狗腿”。
在小洞天里边,都是程朝露烧火做饭炒菜,厨艺不错。
于斜回小声说道:“何辜,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假的隐官,咱们悠着点啊,可别被卖了还帮忙数钱。”
孩子们多似小鸡啄米附和。
陈平安想起一事,从咫尺物当中取出一件细密竹丝编织而成的湛青色法袍,穿在身上,又揭下先前面皮,覆上一张中年男子的面皮。同时收敛练气士所有气机,展露出金身境的武夫气象,在腰侧悬佩狭刀斩勘,伸手一抓,凝聚水运化作一顶斗笠,戴在头上。名副其实的刀客曹沫。
而且如今陈平安的障眼法,涉及人身小天地的运转,不是仙人境修为,还真未必能够勘破真相。
白玄坐在船头,依旧双手负后,嗤笑道:“假个大头鬼,这还不算隐官大人?咱们剑气长城,有几个剑修每天更换面容形象,甚至会乔装打扮成娘们去战场捡漏?”
纳兰玉牒点头道:“我姐说了,那会儿的隐官大人,可花枝招展了,比她都要好看、更有女人味哩。”
陈平安继续钓鱼,一边手持养剑葫小口饮酒,一边笑眯起眼,轻声言语道:“古驿雪满庭间,有客策马而来,笠上积雪盈寸,侠客下马登堂,雪光映照,面愈苍黑。饮酒至醉无言,掷下金叶,上马忽去横短策,冒雪斫贼不休,不知姓名。”
于斜回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下文,就又开始习惯性拆台,问道:“第二条鱼呢?”
陈平安没好气回了一句:“催催催,催个锤儿,鱼儿呼朋唤友,喊它家老祖宗来,赶路不需要时间啊。”
陈平安突然仰起头,竭尽目力望向远方,今夜运道这么好?还真有一条去往桐叶洲的跨洲渡船?
只不过在这之前,好像还需要跟一位仙人境修士打交道,对方风驰电掣远游而来,以一门秘术牵连水运,帮助探查方圆百里的水域动静,大概是依旧找不着水遁的曹沫,犹不死心,然后就发现了这条符舟渡船。仙人境女修化虹而至,却没有落在渡船上,而是与渡船相隔百余步,并驾齐驱,向陈平安提醒道:“你带着这么多孩子,夜游海上,多加小心。”
陈平安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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