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处,也是距离所有人最远的地方,有一个高大身形,好像正在挽起一头青丝。
老秀才说道:“陈清都当时开口第一句,真是硬气得好像用脊梁骨撑起了天地。就一句!陈清都说:打就打啊。”
仿佛天底下最大的一条光阴长河之畔,那个背剑青年果真如此开口。
老秀才又指了指背剑青年附近,那个双手拄刀的魁梧大汉,大汉一手握刀,一手揉了揉下巴:“很好。”
更远处,白泽想要开口,却被礼圣轻轻扯住袖子,摇头示意不要着急。
最远处的那个高大身形,身形模糊却嗓音清冷且更加清晰:“我帮陈清都。”
对岸僧人摇摇头。
少年道士则叹息一声:“大道真正大敌,都看不见吗?”
哪怕只是远观一幅万年之前的光阴画卷,哪怕明明知道最终结果,陈淳安依旧难免心情沉重。
老秀才嘿嘿一笑:“接下来就该轮到咱们老头子出马了,大气大气,何等大气,你以为我那些肺腑之言,真是溜须拍马啊?不能够!”
陈淳安只见那位老夫子,也就是浩然天下的至圣先师,摆摆手,然后走到背剑青年身边,轻轻按住剑柄,同时抬头笑道:“剑修我来管,我来立誓,不管剑修以后如何选择,对谁出剑,我儒家一脉,来承担一切因果和责任。”
对岸僧人双手合十,河边道士轻轻点头。
然后老夫子收回视线,与背剑青年笑道:“陈清都,相信我,将来我总会给剑修一个交代的。不敢说有多好,但是保证不算坏。陈清都,你要是信不过我,那就更不麻烦了,你接下来只管快意出剑,我来为天下剑修护剑一程,反正早已习惯了此事。”
陈淳安蓦然正色,这位醇儒神色越发肃穆沉重,向万年之前的至圣先师作揖行礼,遥遥一拜。拜我陈淳安心中的真正圣贤。
最远处的高大身形,淡然道:“打起来最好,要是打不起来,以后我去你们那块地盘。”
老秀才收起光阴画卷。崖外大水,再无身影。这就是事实和真相。
不然谁能将当年那些最擅长厮杀的剑修定义为刑徒?!因为是剑修之外的所有人!不光是人族,连妖族两位老祖亦在内。何况也不是剑修完全占理的事情。
剑修的剑鞘管不住剑,修道之人的道心管不住道术,以后不管过去几个千年万年,人族都只会是一座烂泥塘!
以前神灵高高在天,将大地之上的所有人族视若牵线傀儡,以后人族难道就高枕无忧了?然后开始自相残杀?
当时代替妖族议事的两位领袖,其实对于流徙剑修一事也有巨大分歧,一个认可,一个不认可。但是既然划分到了一块蛮荒天下,他们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位认可将剑修变成刑徒的蛮荒天下共主,却绝对没有想到刑徒的驻扎之地,会位于蛮荒天下和浩然天下之间。毕竟相较于剑修这个人族自家人,妖族与人族的恩怨,更加复杂。
为何那么多远古神灵余孽,消停了一万年,突然就一股脑儿冒出来了,而且都奔着我们浩然天下而来?不是去打白玉京,不是去蛮荒天下托月山踩几脚?因为浩然天下收下了所有剑修,最早的两位读书人挑起了担子,要为天下剑修保存香火!不然浩然天下和蛮荒天下,大不了两座天地相互隔绝,哪里需要多此一举,拥有一座剑气长城在那边死人万年吗?还要使得浩然天下和剑气长城相互仇视?
不管如何,既然儒家胆敢讲此道理,那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承受万年的天外攻伐!
所有坐镇天幕的陪祀圣贤,自行剥离大道,真身去往天外,跟随礼圣厮杀,只余下阴神在浩然家乡。事到如今,哪个不是半人半鬼的存在?不是那桐叶洲君子钟魁的下场?早就是了啊。
能逃过一劫的远古余孽,除了曾经身至高位的那拨,或者彻底金身消散,或者被迫转世为人,其余的,数目虽不算太多,可是哪个好惹?
陈清都为何愿意仗剑去往托月山,是为还人情;为何愿意死守城头一万年,是要为剑修从至圣先师那里,凭剑赢得一个堂堂正正的“交代”!不然他陈清都,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就是个废物,天大的废物?
当年河畔议事,敢出剑却终究未曾出剑,敢死却终究不曾死,所有剩余剑修终究还是不出剑,人间不曾为此再大毁一次。到最后,剑气长城都给人砍成了两截,还是一剑不出,老大剑仙连那十几岁的下五境剑修都不如?
老秀才坐在石崖上,瞥了眼天幕,然后轻声道:“我曾经问过老头子,为何圣人如此做事,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偏要不说,只字不提。文庙还要好像故意藏掖一般。只有那些圣贤候补的正人君子,才可以知晓些许内幕,好让他们自己早早做出选择,要不要当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我当时是真着急啊,就问老头子,咱们好好与人间说一说自家辛苦、当家不易嘛,苦口婆心讲一讲道理嘛。听不听得进去,记不记得住,咱们好歹试试看嘛。最不济,都能让白眼狼自己心里有数自己是个白眼狼。”
“你知道老头子是怎么回答我的?老头子伸出三根手指头,不是三句话,就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陈淳安疑惑道:“至圣先师的这三个字,作何解?”
是至圣先师在责备、苛求所有圣贤人,还是合道天下万年……难免小有失望?或是有其他什么深意?
老秀才大为遗憾道:“你知道我一贯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只是当时老头子面无表情,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我就猜不出那个答案了。”
陈淳安说道:“圣贤愿意尽量多给人间一些自由,这其实是贾生最痛恨的地方。他要重新分开天地,最为拔尖的修道之人在天,此外全部在地。相较以往的浩然天下,强者得到最大自由,弱者毫无自由。而贾生眼中的强者,其实已经与心性无关了。”
老秀才踮起脚尖,拍了拍陈淳安的肩膀:“你不容易啊,被人戳脊梁骨,都快要赶上我当年的风采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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