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而磕碰太多,贱了价钱,此后不断有树干滑下,都被裴钱一一挑起,轻轻落地。
当最后一根树干来到裴钱身边,她用脚尖挑高之后,一个后仰腾空,站在树干之上,一同落在山道上,转瞬之间就消逝不见。
那拨好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读书人,一个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先是劫后余生,庆幸不已,然后只觉得一头雾水,那个姑娘,怎么飞走了,连个道谢机会都不给啊。
裴钱站在树干之上,一路滑到李槐、韦太真身边,轻轻一踩,止住树干去势,见李槐和韦太真在发呆,说道:“继续赶路啊!”
裴钱跳下树干,默念一声“走你”,以行山杖轻轻一推,那根树干继续滑下山道。然后裴钱带着他们换了一条登山道路,不太愿意跟那伙读书人打照面。
李槐一向是裴钱说啥就是啥,走在裴钱身边。
韦太真忍不住问道:“裴姑娘,你是武夫几境?”
裴钱转头笑道:“比我师父差了十万八千里,如今才六境。”
剑气长城的城头上。
陈平安继续六步走桩,步伐极慢,出拳极慢。
冷不丁想起一事,他便有些笑意。
不知道自己那个开山大弟子,如今有无五境?
陈平安停下拳桩,转身望向城头之外。
百余丈外,有一位出人意料的访客,御剑悬停空中。
托月山百剑仙榜首,化名斐然,喜欢以青衫剑客形象示人。
斐然笑道:“好拳。”
陈平安点头道:“别偷学,要点脸。”
这个斐然,跟那绶臣是一路货色,半点剑修风采都不讲的。
斐然摇头道:“还真学不来。”
他先前跟随大妖切韵去往浩然天下,以军帐战功,跟托月山换来了一座芦花岛。斐然的选择令众人意外,以他的身份其实占据半座雨龙宗旧址都不难,所以不少军帐都猜测斐然是相中了芦花岛的造化窟,那多半别有洞天,还不曾被过路的左右发现,才给斐然捡了便宜。
陈平安看了眼斐然,视线偏移,距离城头数十里之外,一场鹅毛大雪尤为壮丽,可惜被那龙君拦阻,落不到城头上。
那斐然顺着年轻隐官的视线,转头看了眼大雪,回头笑道:“我年少时在周先生那边求学,喜欢翻阅那些来自浩然天下的青词绿章和游仙诗集,想象瑰丽,只可惜周先生眼高,编撰诗集,往往只取精妙语,不入眼者,一律删去。其中单独有咏雪诗一句:五丁仗剑决云霓,战死玉龙三十万。”
斐然以纯熟的浩然天下大雅言与年轻隐官言语。
陈平安笑道:“全诗为:五丁仗剑决云霓,直取银河下帝畿。战死玉龙三十万,败鳞风卷满天飞。你们那只通天老狐只取一半,问题不大,眼光未必多高,不低就是了。”
斐然点头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早前一次战场上,陈平安跟斐然斗过一次,斗心斗力都有点,不过没分出胜负。况且双方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捉对厮杀,当时各自都还藏着太多后手。
在陈平安心目中,斐然、绶臣之流,对浩然天下的潜在杀力是最大的,不单单是什么精通战场厮杀。经历过这场大战之后,陈平安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个道理,剑仙确实杀力极大,大妖术法当然极高,但是在浩荡大势裹挟之下,又都很渺小。
而斐然、绶臣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劳心劳力,就能够帮着蛮荒天下的那些各大军帐、王座大妖查漏补缺,甚至最终成功改风俗、移民情,让浩然天下被妖族侵占的版图,在深层意义上,真正地改换天地。现在陈平安最担心的事情,是各大军帐钻研、揣摩东宝瓶洲大骊铁骑南下的详细步骤,知道具体到底是怎么个缝补破碎山河、收拢人心,再转过头来,照搬用在桐叶洲或是扶摇洲。
就像那座甲申帐,不是什么剑修的少年木屐,却要比离真、流白几个剑仙坯子加在一起,更让陈平安起杀心。
境界不高的木屐曾经登上城头,站在龙君身旁,想要与隐官大人复盘整个战局,执晚辈礼,虚心求教,只不过陈平安没理会。有龙君在旁,杀是定然杀不成的,既然如此,有什么好聊的,言多必失,毕竟木屐志不在修道长生。
斐然拨转脚下剑尖,好像就只是陪着年轻隐官一起欣赏雪景。
陈平安开口道:“那个周先生,被你们蛮荒天下誉为文海,只是有些运道不济了,偏与北俱芦洲一座书院山主同名同姓,听闻那位儒家圣人脾气可不太好,回头你让流白转告自己先生,小心周文海被周圣人打死,到时候周密打死周密,会是一桩千古笑谈的。”
斐然哭笑不得,摇头道:“看来离真说得不错,你是有些无聊。”
一个儒家书院山主,打杀王座第二高的文海先生?当然如今是第三了,萧愻自作主张,将一张由井底飞升境大妖尸骸炼化而成的座椅,摆在了古井第二高位。只不过周先生和刘叉都没有介意此事。
陈平安缓缓而行,只是没有继续走桩出拳,斐然也御剑随行,脚下是两条不同的道路,只是方向相同。
陈平安随口问道:“那通天老狐,真身是什么?避暑行宫秘档上并无记载,也一直没机会问老大剑仙。”
虽然周密在蛮荒天下被誉为通天老狐,但是陈平安确定那只王座第二高的大妖,绝对不会是什么天狐。
周密实在太像读书人了,所以陈平安其实一直想问他的真身真名,可是一直事多,后来便没机会问了。
斐然说道:“为尊者讳。”
陈平安说道:“又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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