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数得着的好,以后喊你伯伯的小家伙们,反正不止一两个。”
陈平安最后说道:“这只是我一个外人觉得的好,你米裕自己如何想,其实还是很重要的。”
米裕笑道:“我也觉得……好像不错。我回头试试看吧。”
米裕离去后,陈平安走在一处山水相依的石道上,道路上铺满了必然来自仙家山头五彩石子,隔开了假山与泉水。春幡斋客人历来不多,故而石子磨损极小,让陈平安想起了北俱芦洲春露圃的那座玉莹崖。
凑巧邵云岩在不远处,一手持精致瓷盆,正在往水中抛撒鱼食。
陈平安走过去凭栏而立,望着游鱼争食的景象,说道:“多少小鱼碧水中。”
邵云岩笑道:“雅致且点题。”
片刻之后,邵云岩问道:“如今还有担心之事?”
陈平安点头道:“担心渡船管事所在山头,早已与蛮荒天下勾结,更怕勾结极深,豁得出性命,也要毁掉春幡斋盟约。也担心倒悬山有些想不到的人,会以蛮力出手。不管是哪一种担心,只要发生了,也不管真相如何,总之给人看到的结果,就是有人死在了剑气长城的剑仙之下。西南扶摇洲、皑皑洲这两洲船主,尤其是山水窟白溪,死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事后自有一番足够恶心的蹩脚理由,到时候人心大乱,先前谈妥了的事情,全不作数。”
邵云岩疑惑道:“你做了这么多,即便如此死人,处处是漏洞,根本经不起推敲,真能扭转局势?”
陈平安伸手抹掉栏杆上的积雪:“人心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打造一条桌凳,辛辛苦苦,可想要打烂,不就两三下的事情。算计人,就得有被人算计的觉悟。”
然后陈平安笑着反问道:“那如果我再假设,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离了倒悬山,对那些船主,二话不说,就是乱杀一通?以后跨洲渡船还敢停靠倒悬山吗?”
邵云岩脸色凝重:“关于此事,好像与船主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说了,人人趋利避害;不说,一旦发生,以后更是不会再来。”
陈平安趴在栏杆上:“所以说不怕意外发生,就怕那个意外,明摆着是在躲躲藏藏。只要对方耐心好,一直不出手,我就只能陪着他耗下去。”
邵云岩问道:“如何应对?”
陈平安叹了口气:“我得去见一见那位大天君了,希望不要吃闭门羹吧。”
邵云岩脸色古怪:“刚得到消息,已经闭关了。”
陈平安伸手揉了揉额头,头疼不已,思量片刻:“也好,等于帮我做了决定,陪邵剑仙去往南婆娑洲的第三个剑仙人选,有了。”
是那位女子大剑仙陆芝。
其实陆芝积累的战功,本就足够让她离开剑气长城了。
看样子陆芝更想去蛮荒天下游历练剑,而非去浩然天下。
前提是她自己愿意离开剑气长城,坐镇倒悬山。不然别说隐官头衔不管用,恐怕搬出了老大剑仙,一样无意义。
陆芝哪怕答应此事,提前离开剑气长城,可其实影响不小,就真的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陈平安伸手轻轻敲击栏杆,与邵云岩一起商量破解之法。
是不是应该泄露些春幡斋议事内容,提早渲染一番,故意只留下自家那位米裕剑仙,好诱使对方权衡之后,立即出手?
要不要通知已经去往蛟龙沟、雨龙宗一带的谢松花?陆芝,米裕,加上谢松花,以及邵云岩,只要对方现身,境界越高越好。哪怕是一头飞升境大妖,一样在劫难逃。
两天之后,年轻隐官满载而归,礼物没少收。
剑仙米裕留在了春幡斋。
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春幡斋这场议事,只在一夜之间,就在整座倒悬山传得沸沸扬扬。大致内容,无非是剑气长城与八洲渡船管事谈妥大局,一方出剑,一方出钱,合力应对当下这场蛮荒天下的攻城战。
米裕,邵云岩,谢松花,分别隐藏在三个方向的渡船之中,连那三条渡船都不知晓,竟然能够让一位剑仙“护送”。
悄然来到倒悬山的陆芝,坐镇倒悬山,负责随时策应某位远游的剑仙。
扶摇洲瓦盆渡船之上,白溪坐在船舱当中,皱了皱眉头,有敲门声响起。
不等这位元婴境修士开门,屋内便出现了一位老者,撤了障眼法后,变成了一位意态惫懒的年轻人。
白溪站起身,沉声道:“不知前辈造访,所求何事?”
年轻人笑道:“不算前辈,我叫边境,来自中土神洲的小剑修,与你问些春幡斋议事的详细过程,再来决定要不要大开杀戒。”
白溪默不作声。
边境一双眼眸变作漆黑,伸手在桌面上写下了一行字,然后沙哑说道:“你家山水窟老祖与我是故友,他那件本命法宝,当年还是我送给他的一桩机缘,桌上这句话,每一艘瓦盆渡船管事在死前,都会被他告知才对。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何每一个渡船卸任管事,不出几年就会暴毙?就为了藏住这个稀奇古怪的小秘密。你小子运道最好,生得晚,有机会熬到见着我,白白得了一桩泼天富贵。你这打不破的元婴境瓶颈,遇见了我,自然能够被随便打破。”
白溪立即抱拳弯腰:“恭迎前辈!”
边境落座后,笑问道:“你和渡船,不会被人动了手脚都不自知吧?”
白溪没有坐下,依旧站着,说道:“渡船早已仔细搜寻过,尤其是我这住处,绝无被动手脚的可能,至于那枚玉牌,我留在了倒悬山私宅当中。而且晚辈所有言行举止,都合乎情理,甚至事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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