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才开心地笑了笑。只不过很快她就悻悻然了,又将书页翻了回去,以免泄露天机,害得自己露了马脚。这些年来,精明且有城府的少爷不过出于好奇,怀疑过她的身份来历罢了,但从未抓到过真正的确凿证据,她可不想在大功告成之际,功亏一篑。她跟随少爷经常去乡塾,觉得读书人有些话,说得很虚伪混账,比如“舍生而取义者也”,有些话则说得还不错,比如“行百里者半于九十”,真是把道理给说通透了。
那条土黄色的四脚蛇,正趴在门槛上晒太阳,此时它寂然静止,便恢复了“真身”,光线映照下,只见它流光溢彩,晶莹剔透,身躯通体像一块琉璃。
隔壁院子屋内,黑衣少女宁姚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胎息状态,不以口鼻嘘吸,如婴儿仍在胞胎之中,神气归根而止念。
雪白剑鞘内,飞剑如获大赦,缓缓出鞘后,在主人四周轻快飞掠,有小鸟依人之温驯亲昵,又有少女衣裙飘逸之美感。它并非胡乱飞行,而是灵犀画符一般,为正在疗伤的主人营造出一块最佳的风水之地,果不其然,四周的气息迅猛涌入没有丝毫呼吸迹象的宁姚体内,宁姚如鲸吞水,疯狂汲取这方天地间的本源灵气。于是这一刻,小镇的死寂沉沉,与这栋宅子的风生水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镇外的南方溪畔有个五短身材的汉子,浓眉大眼,锐气逼人,袒胸露腹,手持铁锤正在打铁,一锤下去,火星四溅,满室光辉。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空旷的屋子里随处乱窜,绚烂壮观。一次抡捶,就能砸出一幅画面。
汉子对面,站着一个扎着条清清爽爽马尾辫的少女,身材娇小,她披了件黄牛皮质的罩袍,防止火星溅射到身上,寻常棉布衣衫,很容易被烧穿出一个个窟窿来。
当一次捶打之后,千万点火星,骤然间在屋内全部停滞。
马尾辫少女皱眉问道:“爹?”
汉子沉声道:“换你来锤打剑条,正好借此机会锤炼你的神意。”
少女放下那根老剑条,拨开身前两侧火星,火星被她随手挥退,牵一发而动全身,本该静止在光阴长河里的火星,不断撞击着火星,一次次相互撞击,使得屋内的光线,显得紊乱无比。
相比小镇内那些好似潜龙在渊的高龄前辈,一个个凝神屏气静心入定,少女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过于横行霸道了点。
尤其是换成她来抡锤后,势大力沉,动作迅猛,甚至比起经验老到的汉子还要更加狂野不羁。
每一次捶打溅射出来的火星,在止境当中并不会消失,所以一次次叠加之后,密密麻麻的火星,如璀璨繁星,簇拥在空中。
铸剑之室,火星亿万。
男子死死盯住那根通红的剑坯子,沉声吩咐道:“心中默念《铸剑经》的撼龙篇!”
少女气势骤然下降,低声道:“爹?”
男人恼火道:“干啥子?”
少女气势再降,怯生生道:“中午吃得少了,肚子饿,捶不动了。”
男人更加火大,如果不是在铸剑,差点就要调教骂人:“明明是让你背书就跟要你命一样,找什么借口……他娘的,闺女你这胃口,饿也很正常,还真不是借口……”
少女偷着笑,嘴上说饿,其实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减弱,刹那之间灵犀一动,少女大喝一声后,竭尽全力一锤砸下,鬼使神差道:“给我出来!”
这一次溅射出来的火星极其繁多,尤为刺眼。
汉子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道:“成了。”
顾璨家的院子,顾氏缓缓醒来,头痛如裂,在顾璨的搀扶下坐回长凳,截江真君刘志茂正在闭目养神,袖中拇指食指缓缓掐动。
妇人顾氏将顾璨按在自己身边坐着,轻声问道:“仙长,怎么回事?”
刘志茂没有睁眼,道:“老夫收了个好徒弟,你有个好儿子。顾氏你就安心等着母凭子贵吧。”
顾氏大喜过望,热泪盈眶,抱住顾璨,细细碎碎呢喃道:“孩子他爹,你听到了没有,我们顾璨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刘志茂突然咦了一下,惊讶出声,睁眼低头观看掌心纹路,好似岔出来一条新路,自言自语道:“这是为何?不应该啊。少年没死,反倒是那仙家子弟,莫名其妙死了?”
他不得不站起身,在院中缓缓踱步,掐指飞快:“废物!栽在一个市井少年手里,云霞山辛苦积攒下来的千年声望,就此毁于一旦。”
顾氏忐忑不安道:“老仙长,既然我们家璨儿已经拜师了,不如就放过陈平安吧?”
刘志茂怒喝道:“妇人之仁!真要有一副慈悲心肠,你我初见时,就不该起杀心。这个时候来跟老夫装女菩萨,要脸不要脸?”
顾氏被骂得满脸惨白,嗫嗫嚅嚅不敢说半个字。
刘志茂犹不解气,伸手指着顾氏大骂:“乡野村妇,见识短浅!以后顾璨随我返回书简湖后,你们母子相见的次数,绝不可太过频繁,以免妨碍了他的修行,可有异议?”
顾氏赶紧摆手道:“不敢。”
刘志茂眼神阴森。
顾氏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道:“没有异议,绝对没有!”
刘志茂使劲一挥袖子,冷哼道:“气煞老夫!”
先前眼见顾氏还算有些别致风韵,刚刚有了将她收为贴身奴婢的念头,她便表现得如此俗不可耐,活该她错过一份有望步入修行门槛的福气。
刘志茂突然如临大敌,环顾四周,果然此方天地被人为静止为“止境”了。止境是世间诸多小洞天的一种,陆地神仙、金身罗汉也休想开辟而成。
这种大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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