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墨坐在轮椅上,十指交叉,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有劳。”
管家钱叔在前面带路,很快来到孟老爷子的房间。
房间很大,刚进门是个休息区和待客厅,再里面是才是床。
通风和采光都非常好,墙边还摆了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
此时的孟老爷子正坐在待客厅的沙发上,手边是一本已经被翻到泛黄的相册。
看见客人来,孟老爷子将相册合上,不经意擦了擦眼角的浑浊,笑道,“来了啊?”
钱叔上前,拿了个枕头给孟老靠着腰。
然后接过相册进了卧室,仔仔细细摆在孟老爷子的床头。
这期间,孟老的眼睛一直盯着管家的动作,直到他把相册放好放平稳,才收回目光看向祈墨。
祈墨颔首示意,“孟爷爷。”
“好好好。”孟老点头,有些欣慰也有些怀念,“看见你,我免不得又想起你爷爷,可惜他走得早……”
“您老身体可还好?”祈墨问。
“还凑合,已经多活好些年了,无牵无挂。”孟老爷子笑着,然后笑着笑着却哭了。
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无声流下。
“哎,这上了年纪眼皮子也浅,哈哈,让你见笑了。”
孟老爷子随手一擦,在祈墨递上帕子的时候,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祈墨知道孟老爷子这是为什么哭。
大概又是想起他唯一的女儿吧。
祈墨知道孟家的情况,但知道的不多,两家老爷子交情好,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自从祈家老爷子逝去后,走动慢慢就少了。
要不是因为那份婚约,以及听闻孟老爷子也快油尽灯枯,祈墨未必会多走这一趟。
想到这,祈墨抬手朝自己身后的手下示意。
手下立刻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泛黄带着褶皱的婚书。
祈墨将那婚书推给了孟老,开门见山道,“孟爷爷,您和我家长辈交情甚笃,当年定下这门婚约,还请恕我不能从命。”
孟老爷子一怔,下意识道,“我没让你履行啊,我又没有外孙女可以和……”
话还没说完,孟老想明白了什么。
只怕是他那个养子擅作主张,旧事重提!
孟成善至今没有娶妻,一直打着深情人设,说忘不了孟老爷子已故的独女。
孟老差点都信了。
直到前段时间,孟成善接回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私生女!
那天,孟成善痛哭流涕,跪在老爷子面前认错。
说他年轻时一时糊涂被人算计,是不小心留下的种。
孟老能怎么说?
人都接回来了,还能赶出去不成?
现在,他这养子是想为自己的私生女铺路,连这份八百年前的婚约都给拿出来了是吗?
孟老气得脸色铁青,一口气没顺上来,被呛得剧烈咳嗽!
管家钱叔连忙上前给他顺背,同时要喊家庭医生过来。
孟老摆摆手,缓过劲儿来了,“没事,我没事。”
祈墨神情冷静,但眉头也微微一皱。
老爷子道,“祈墨,你放心,这不是孟爷爷的意思,婚约随时可以作废,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婚约是两家老爷子年轻时候定下的,本来约定好两家的儿女亲上加亲。
但当自己的独女出生后,孟老却舍不得了。
婚什么约,结什么婚,永远做他孟家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不好吗?
气得那时候的祈老抱着儿子破口大骂:你这老匹夫,出尔反尔!
孟老却嘿嘿笑,听不见听不见~
最后这份婚书在儿女那辈没能成,就约定为孙子孙女那辈。
孟老勉强同意。
可谁又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孟老唯一的女儿坠海而亡。
若不是这样,他也就能看见自己的女儿终有朝一日遇到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说不准,他连外孙或者外孙女儿都有好几个。
哎。
造化弄人。
孟老别过脸去,又抹了抹眼睛。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遥州第一首富,只是一个被触及伤疤的老人。
祈墨低声道,“孟爷爷保重身体,我就先告辞了。”
“不多留两天?我这里刚好还有些事情要交代,想请你帮帮忙。”
孟老开了这个口,祈墨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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