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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吾,”太宰治对他的称呼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亲昵,但安吾清楚那只是裹着糖壳的毒药,“你听过档案室里的钟声吗?”

  安吾的瞳孔骤然收缩。

  档案室、钟声, 能将这两个因素联系到一起的场景,在安吾的记忆中,就只有被【书】传送回两年前的那时候。

  可当时太宰应该已经走了才对。安吾记得那时候对方和自己争吵过后, 就干脆果断地离开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焦急的面庞,看不清面孔, 却能清晰察觉到那人的情绪,似乎是在……担心他?

  安吾一时茫然又无措, 磕磕巴巴地问:“可是、你怎么会……”

  组织了半天语言,他也没能说出来个完整的句子。

  “我怎么会记得档案室里发生的事?”太宰治“好心”地替他把后半句补上,随即又“好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当然是因为我的异能【人间失格】,任何的异能效果都不能作用在我的身上。”

  “这不可能,”安吾带着股莫名的坚持否决了他的话:“那可是、”

  他及时顿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然而,太宰治的表情就像是看透了一切。

  “让我猜猜,你很肯定和你交易的那个人……或者东西不会出现纰漏?”太宰治观摩着安吾脸上的神色,据此一点一点剖析着。

  安吾心中一惊,连忙收起所有外泄的情绪。

  “是【书】吧。”太宰治的语气轻飘飘,就好像在讲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一样轻松。

  却在安吾的内心翻起了惊天巨浪。

  “别再说了,太宰。”他心里涌起想要立刻逃跑的冲动,“我认输……”

  他还以为,回到了两年前,自己和太宰就会回到以前那个时候,没有质问、没有仇视、也没有决裂。

  那些过去般未来的裂痕不曾存在。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他们终究是过去式。

  太宰治及时停下那些对于安吾从没注意到的细节剖析,看向对方痛苦纠结的神情,感到一丝不解。

  安吾原本想过,太宰可能是敏锐察觉到了某些异样——对方一向聪明到了可怕的地步。但他确实没想到,自己会被太宰扒得这样深,就连和【书】交易的最大的秘密都被猜出来。

  这算什么——他不禁苦笑,就连身为规则之物的【书】也抵不过太宰治的异能,简直就像是上天派来的幸运儿。

  “你猜的没错,”安吾放弃了隐藏,好像一下子卸下了重负般,喟叹道:“我擅自和【书】做了交易,它能帮我回到过去,织田作还没……牺牲的时候。”

  太宰治鸢色的的瞳孔一颤,微微动摇,但马上又恢复坚定。

  “呵,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太宰治肆意嘲讽着,特意加重了语气:“你不是最在意你那神圣的工作吗?”

  他在为安吾的背叛而怨恨,怨恨最后落得个一死两分的结局。而后者也就不反驳默默承受。

  “太宰……你听我说,”安吾道:“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能让织田作避开这次危机,他就不会牺、”牲了!

  “够了。”太宰治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在坂口安吾怔愣的神情里,一字一顿地说:“你、不、配、提、起、织、田、作。”

  他不需要再说出更多尖刀利刃,安吾就明白了其中意思——对方不希望自己再掺和此事,最好别和织田作有哪怕分毫的关联。

  正如上次见面太宰治所说,不要再出现在织田作的面前。

  “至少……”安吾的声音宛如被挤出来一般,哀求着:“也让我贡献一份力吧,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太宰治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他说下去,只是远远投过来一眼,那神情好似轻蔑,又好似根本没有感情。

  “反正你已经回不到港/口/黑/手/党了,那你就去死吧。”黑/手/党干部轻飘飘道。

  *

  回到装潢明亮的酒店,安吾的心情麻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表情,只好空白。

  钟表又在一点一滴地走着,吵得人心烦,坂口安吾毫不犹豫掏出枪,干脆利落地开枪将那个钟彻底损坏。

  后坐力震得人发麻,安吾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发抖,直到过了好久,也还在发抖。

  他控制不住自己。

  掀开衣袖,在西装革履的服饰下隐藏着大片丑陋的疤痕,安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由他亲手造成的伤疤,心中没有波动。

  不知从何时起,这些伤疤就在了。

  一开始只是为了抵抗异能副作用带来的疼痛——那些曾在每个深夜折磨自己到不能寐的疼痛,安吾就会制造些伤口来抵消全身各处的幻痛。

  但后来逐渐地,他似乎有点上瘾了。只要感受到痛苦,他就会随时给自己制造伤疤。

  看着血液砸在地上绽放出鲜花,安吾无端地想起太宰治被绷带包裹严实的手臂,底下是不是也会是这般情景?

  可他不同,他有罪。

  安吾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就像是有个人正掐着自己的脖颈,在耳边一点一点细数他曾经犯下的罪过。

  就快要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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