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成是曹氏因为怜悯苍生饱受战火之苦,想要尽快统一天下而做出来的,不得已的决策。
说着那些决策过后,曹氏之人,有多么多么的心痛,等等等等……
说着曹氏之人,为了天下之福祉,而愿意背负一切的决心,等等等等……
越发慷慨激烈的言语当中,诸葛孔明依旧是默不作声,并且也止住了关云长的争辩。
——因为此时的夏侯明德说出这些来,目的就要让孔明他们去争。
而德,是没有必要去争的东西,也是无法去争的东西——一旦争了,有德,也就无德了。
一争,一辩,也就落入了曹魏的陷阱。
眼看着诸葛孔明他们,丝毫不理会自己,任由自己在这祭坛上唱着独角戏,夏侯明德便也是越发的着急起来。
零碎而凌乱的话锋,便又陡的一变,从季汉的‘德’,落到了关云长的‘义’。
“便如关云长者,以义气卓于四海——甚至,称以青龙转身,为龙君之化身。”
“但关云长之义,不过是兄弟之间的小义,和天地万民的大义相比,不值一提。”
“可偏偏,这小义,盖于大义,因兄弟之小义,断天地之大义,将天地万民,都至于水火当中……”
夏侯明德越发的慷慨激昂,挥斥方遒。
在他的口中,季汉一方,全都变成了一群虚伪又奸诈的小人——当然,在他的言语当中,对敖丙而言,最‘重要’的部分,还是在于天命。
就正如他所言,王朝轮转,乃是天地之间的至理,是最早的时候,那些人皇们放弃长生的时候,就定下来的人道根本。
而汉的道统,也的确已经到了断绝的时候。
‘天命’,已经不再眷顾于汉——也正如此,而今的三国之局,有‘德’的季汉,才是一反常态的,空见其德,不见天命。
这也是铜雀台中,曹魏的智辩之士们,认为最有可能说服敖丙的一点。
当敖丙踏出东海的时候,人间三国,便都在思考这位四渎大龙神踏进了人间过后对人间局势的影响,也都在思考,要如何才能让这位大龙神,站到自己这一边。
而此时,夏侯明德的言语,便正是为此而来——只消得敖丙在这言语之间,稍稍有些犹疑,他便会按照铜雀台上的推演,拿出接下来的东西!
龙族执掌江河湖海——四海倒也罢了,但在人间江河当中,龙族的处境,却算不得多好。
每当龙族在某处地方显现的时候,那周遭有志于水域的仙神,都会联手先将龙族排挤出去——人间乱战的时候,各处的水神陨落良多,各处的龙神,亦是如此。
而曹魏打算拿出来打动敖丙这位四渎大龙神的东西,便也在此。
他们愿意将国中各处的水域都拿出来,以换取龙族的支持——至于说龙族占据了水域过后的情况,待得曹氏统一天下,自然能慢慢清算。
就如前汉的时候,刘氏的帝王们,清理那些异姓王和同姓王一般。
“谬矣!”正挥斥方遒之间,敖丙便是出声,打断了夏侯明德的言语。
不得不说,曹魏一方的那些辩士们,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切入点。
大义和小义之争。
这是人间从春秋的时候,便一直争到现在的一个问题——是春秋战国之时,那些智慧不下于大罗的百家诸子,都争不明白的话题。
如果说在敖丙去元天之前,他碰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便也同样只能在这个问题之下装死。
但此时,却偏偏是敖丙已经去过了元天,而且在元天当中,摘取了那天规的道果,然后借助天规的道果,重新审视了这未曾摘取的信义之道果以后。
如今的敖丙,对于所谓的大义和小义,已经有了自己的认知。
“义,就是义,彼此之间,无有大小之分。”
“亦无高下之别。”
“义者,取于心之一念。”
“生灵因此念而动,便是义。”
“若是将义,以大小高低分出界限,令义的存在,有了‘价值’,有了一个衡量的标准,那就不是义,而是利。”
龙珠当中,敖丙的声音悠悠而起,传于天地四方。
还没有摘取天规道果的时候,敖丙认为,天规,乃是信义的下位,被信义所囊括。
可在摘取了天规道果过后,敖丙才赫然是发现,天规和信义,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上下之分,也没有什么包含与不包含的关系。
他们彼此,是互补的!天规,乃是法,补充义的空缺——而义,则是法之外,填补法所不能及之处。
就用最简单的对错而言:
正确和错误,是天地之间最为难以界定的事。
遵守天规,不一定对。
背弃信义,也不一定错。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都有自己的理由。
一个人,在天规的角度而言,他做错了,可从信义的角度而言,他却有可能是正确的。
就比如说,天数发洪的时候,有仙神怜悯生灵无辜,出手阻止洪水,却坏了天地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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