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李毓灵疼得几乎要昏迷过去,耳畔的声音像风一样远去,飘渺悠远,沉重的眼皮下,是一双疲惫的眼睛。
好累。
伤口疼到感觉有些麻木,连带着身体的各处,都变得僵硬。
李琨和再一次将那些恼人的苍蝇挥开,手去抓那棍子的同时,院口传来一声巨响!
院门被粗暴地踹开,两盏亮着光的引路灯笼摇晃着胖乎乎的身子从外而入内。
人鱼贯而入,在最前面的,是着深蓝色藏暗金纹的高大男人,那模样,等人走近了,老眼昏花的老太君才认出来。
认出来了,反倒吃了一惊。
“舅舅…”
李琨和唤了一声。
孔风桦转过身来,看着他多年未见的外甥,笑着说:“守玉。”
站在老太君身边的婢女有眼力见地扶起老太君,眼睛不动声色观察了全院,站在门口的,并不是太傅府的人,只有一位,她远远看过,是认得的。
——李守财,车马房的管事,也是李苏秀的爹。
条凳上那位,也是他的女儿。
而眼前这位浅浅行礼的高大男人听三少爷喊他一声舅舅,是位贵客。
老夫人最疼惜三少爷,怎么舅老爷来了,反而瞧着不太高兴呢。
红桃思来想去,确定自己是没有见过他的。
应是许多年没有上门来拜访过了。
院中所有人的站位,都落入孔风桦的眼中,行礼后就走到李琨和面前,拍了拍李琨和的肩膀,赞扬道:“好小子,比从前见你时,要有男子气概不少。长大了。”
老太君讽他一声“长大”,亲舅舅赞他一声“长大”,李琨和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垂下眼,自是知道今日的行为并不尽人意。
“去吧,我与你祖母说两句话。”
他一声令下,不容置喙,而李琨和此时也只心系李毓灵,闻言点点头,欲往她那儿走,却被孔风桦压低了声音制止:“先回去,这里舅舅来处理。”
“可是舅舅…!”
李琨和眉头蹙起,那一双眉眼灵动,让孔风桦恍惚看到自己妹妹的样子,心软了又软,他什么都没有再多说,只道:“去吧。”
“你们也退下。”
跟着孔风桦的人都尽数退了出去。
凌乱的院门口,倒着一扇门,木屑静静躺在地上,旁边还跪着一位瘸腿的鬓发苍白的李守财。
院子里更安静了。
只有天边偶尔会亮起一段烟火照亮院子,而后天空又黯淡下去,院子重新陷入沉默之中。
孔风桦率先开口:“虽是早春,但天气还未转暖,入夜渐凉,老夫人要注意别染了风寒。”
“姻侄入夜至京,舟车劳顿,红桃,去取姜茶来驱驱寒。”老太君笑容慈祥,撑着拐杖的人却用力到指尖泛白。
红桃将姜茶放置孔风桦手边小桌上时,堂屋内的气氛和气。
她站在老太君身后,越听,越冷汗连连。
刚坐下时还客气地聊了会儿家常,左右不过老太君询问孔风桦此番入京来是否携家眷,家眷几人,是否要在太傅府小住。
旁敲侧击在打探孔风桦此行的目的。
孔风桦不正面回答,学着老太君说话的招数一一回敬,自己不用费脑子想怎么应付,还让老太君气不顺。
红芝听到这,便觉得这位舅老爷与老太太之间有龃龉。
“守玉此次行事鲁莽,作为他亲舅舅,也是替我已故的妹妹管教,便罚守玉禁食三日,跪祠堂十五日,再罚抄孝经三遍如何?”
舅老爷每次一提他已故的妹妹老夫人嘴角的笑容就僵硬一分,红芝垂着眼,暗道。
老太君从李琨和出生起便对他予以重望,平日里虽对他的衣食住行管控甚严,可到底那是她的嫡孙,一个舅舅而已,说的什么代他已故妹妹管教。
若早念着他妹妹,守玉长到十七岁,往前十七年怎么没见外祖家来人接他过去小住?
还不是见着守玉文采斐然,有利可图。
“守玉一向有分寸,脾性也是温和,此次我想不全然是他的错。”
“噢?”孔风桦好奇。
老太君一点不觉得李琨和会主动去破男女大防,规矩立了这么多年,该有逆骨的,早被折断了。为什么现在又起了这种心思,想来是有人刻意谋划了。
可叹知画不能再说更多,阿秀也没嘴硬不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此事可问过守玉如何想的了?”孔风桦问。
“问过了。”老太君淡淡道。
孔风桦看过来,是一定要知道的意思。
老太君瞥了他一眼,心里又不顺畅起来,一看他的脸就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这兄妹俩一样让人不悦。
“开宗祠,入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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