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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针一线都未假手过他人,而且无一例外,每一样她都亲手绣上了“容安”两个字。

  游秀玉当然珍视她的心意,这些东西她都放置在了箱笼的深处。

  直到游秀玉因病离世,它们被收容了许多年,再见天光,仍是簇新的模样。

  叶采薇捧起她们,缓慢地、细致地,抚摸着它们的纹理。

  她的赤子之心,曾毫无保留地捧出来。

  容津岸接不住,让那颗心滚落,沾了一地的灰尘。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叶采薇准备把箱笼恢复原状,素手往里伸的时候,却碰到了明显不属于箱笼的、冰凉的一个角。

  那形状的触感,很像一个匣子。

  她把它拿了出来。

  匣子是檀香木制,低调的精美,散发着和箱笼里的女红们不太一样的暗香,掂在手里并不沉,稍稍摇晃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响动,只有那挂着的一把锁,证明里面所放的是重要的东西。

  那是一把鎏金的小锁,并不依靠钥匙打开。

  上面有五个极为精巧的拨轮,每个拨轮上,都刻着不同的字。

  叶采薇用细嫩的指尖捏住第一个拨轮,转了一圈,发现其中有一个“停”字。

  她没来由地心下一动,呼吸变得又沉又急。

  果然,在后面的四个拨轮里,分别都能找到她心中所想的五言诗句,所对应的字。

  “停船暂借问”——

  那是八年前,长大后的她与容津岸正式见的第一面,她停下她的马车,打帘与他说话后,忽然吟出的诗句。

  崔颢的《长干行》: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因为,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觉得他的乡音很亲切。

  那时候,他明明觉得她这个叶大姑娘莫名其妙。

  锁芯“啪嗒”一响,代表着密码正确。

  叶采薇的呼吸已经干脆堵在了喉咙,令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是她实在震惊于容津岸竟专门找人、打造了一把密码为“停船暂借问”的藏诗锁,还是紧张和疑惑,密码正确代表着匣子里装的东西与她有关,可她却根本想不到用锁锁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采薇阖上了眼,微张檀口,等心跳慢慢平复。

  匣子被打开,入目,是一件熟悉的、却几乎已经被她遗忘的物品。

  这张素色的帕子,角上也是她亲手所绣的“容安”两个字,在当年,她原本准备将其寄送给游秀玉,但后来却临时改了主意,换了用途。

  她使尽解数诱他拉他、一并堕入情.欲的渊薮,但她想给自己一个如同“洞房花烛夜”的仪式,便将这张素色的帕子,垫在下方。

  那晚上她最终得逞了,与他一同厮.磨到后半夜,她仓促离开,再想起这方巾帕时,已经遍寻不见。

  原来……是被容津岸收走了。

  是素色的绣帕,除了角上“容安”的绣纹之外再无旁的,上面斑驳着星星点点的殷红,是血的痕迹。

  第一次,她为他流的血。

  他不仅悄悄收了起来,还找了个安然的地方、打造了一把特殊的锁,一直将其保留至今。

  若不是今日她无意间翻了出来,他是打算永远不告诉她吗?

  叶采薇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也不知叶娘子同你讲过没有,我与我家那位的婚事,也不是一开始便是如今这样的……”方氏攥着梅若雪的手,半点不放开。

  叶采薇并没有走过去,只是在一旁疏疏站着,不打扰她们。

  相较于温让的夫人许氏,温诞的夫人方氏为人直爽,表达自己的关切则更加热络不羁,无论是先前叶琛病着的时候,还是梅若雪来了京城之后。

  自己的婚姻幸福之人,最看不得别人家的曲折回环、分崩离析,尤其在方氏看来,奚子瑜和梅若雪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不过双方都有些误会,正需要旁观者清的外人去解开。

  今天方氏跟梅若雪讲的那些,是叶采薇早就听过了的。

  方氏与温诞的婚姻,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两个人成亲之前,方氏甚至连温诞的面都没有见过,彻头彻尾的盲婚哑嫁。

  后来,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事。

  嘉泰帝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帝王心术施用得淋漓尽致,恩威并施之下,下的每一道令都只叫人心服口服。

  被施全公公领出殿时,叶采薇的后背已然彻底湿透,两三层的衣料紧紧贴着,即使暖烘烘的秋日当头,迎面的秋风一吹,也难免倍感寒凉。

  容津岸一手托抱着叶琛,见她脸色和唇色俱是惨白,另一只手上去握住她的。

  触手可及的冰凉。

  “敢问公公,”容津岸对施全道,“犬子大病初愈不耐风寒,宫中……可备有手炉?”

  嘉泰帝年纪大了,每一间殿宇虽然都有地龙和烧不完的炭盆,但宦官们伺候得仔细,手炉这种贴心之物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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