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萧风


  燕拂衣有些狼狈地跌出法阵,一时站不起身。

  启动这种境界的法阵,对金丹期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

  燕拂衣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好像被一一打碎。他伏在一条亮盈盈的小河边,身侧手掌大的芍药花随风摇摆,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甜香。

  一口暗红的血溅在花上,甜香中刺进了肃杀的血腥气。

  燕拂衣咳着血,勉力翻了个身。

  他想,这一次,师尊怕是真要为他这个不肖徒盛怒一次。

  ——不过也未必,问天剑尊修无情道,太上忘情,万事不萦于心,除了有关燕庭霜之外,鲜少有事能勾起他的情绪。

  燕拂衣令人失望也不是一次两次,想因此就扰了他师尊的心境,怕是自作多情。

  燕拂衣静静地躺着,浑身没剩半点力气,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想费劲起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腰际一热,传讯灵符竟自动从乾坤袋中跳出来,化作一只轻灵的纸鹤,绕着他低沉地鸣叫。

  燕拂衣不愿去看,可一条条讯息还是被传输进他的识海。

  戒律堂的消息说,掌门一出关便大发雷霆,要严惩问天长老门下逆徒,甚至挂了悬赏。

  丹草堂的消息说,问天长老真将萧风收为弟子,还把掌握众多弟子命脉的灵丹仙草交由他掌管。

  藏书阁的消息说,庭霜小师兄板着脸,非要他们搜出什么上古藏书,想推衍出某个失传法术的残卷。

  ……

  那些消息一条条地滑过燕拂衣的识海,他刻意不去理会,试图不让它们在心中留下痕迹。

  燕拂衣这么昏昏沉沉躺了半日,传讯符又热起来。

  这一次,纸鹤变作了一片精致的小雪花,亲昵地贴在燕拂衣额头上。

  “哥哥,”燕庭霜小心翼翼的声音从中传出来,带着撒娇似的甜蜜,“丹草堂弟子说,他们不知道我每月喝的药怎么配制。”

  “哥哥,”轻柔的声音好委屈,“你还在生小霜的气吗?小霜好冷啊。”

  燕拂衣疲惫地闭上了眼。

  燕庭霜体质特殊,许多现成的丹方对他都无效,燕拂衣把持丹草堂,用心跟丹峰长老请教丹道,将丹方一一调整改进,只想让他病发时能轻松一点。

  这种改进枯燥繁杂,燕拂衣不好占用门中资源,都是自己挤出时间来,一点点做的,从未假手于人。

  其中有许多难得一见的技法,就与他今日所用的上古传送阵一样,都是在一座极为危险的秘境中,九死一生得到的。

  没有人知道燕拂衣曾经历过多少秘境,就像没人知道他前日刚刚结丹,成为九州万年以来最年轻的金丹剑修。

  因此,丹草堂中除了燕拂衣,再无人知晓庭霜小师兄惯用的丹方。

  灵符那一头,燕庭霜仍在可怜兮兮地撒娇,可燕拂衣很清楚,今日还远不到他服药的时候,以燕庭霜的性子,根本想不起去丹草堂寻丹方。

  只能是萧风要他这么做的。

  萧风想接掌丹草堂,无非是要谋夺资源,那些经过改进的丹方价值连城,燕拂衣虽不在意,却很清楚其中的价值。

  只是,他不明白萧风又是如何知道的。

  萧风知道很多事。燕拂衣早就发现,这个突然崛起的外门弟子,对他们所有人都了解得吓人。

  这种了解并非出于善意,更像是处心积虑,筹谋深远。

  可他还能怎么样呢?

  燕拂衣带着些仿佛百无聊赖的冷意,认真地思考这件事:他一个简直快被逐出师门的逆徒,还能怎么样呢?

  他是燕庭霜的兄长,可他也会疲惫,受了伤也会痛;被最爱的弟弟算计时,也会满脑子嗡嗡地响。

  “庭霜。”

  清冷暗哑的声音响起,传讯符那一头,燕庭霜突兀地停住了话头。

  “庭霜,”燕拂衣问,“是萧风要你问的吗?”

  燕庭霜静了一瞬,马上控诉般地抗议:

  “……和萧师兄没有关系。哥哥,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要借此猜忌萧师兄吗?”

  燕拂衣拨弄着那缕雪白的剑穗,无声地笑了笑。

  对于一个金丹剑修的命剑来说,这根剑穗属实有些简陋,虽然看得出经过精心的养护,可凡间的丝线在时间的流逝下仍在悄悄变黄,与剑柄相连之处都有些磨损。

  燕拂衣将剑穗解下来,放在手心上。

  在很久远的曾经,久到他们的母亲还在,久到燕庭霜还是个整日粘着他叫哥哥的跟屁虫,那时候,他收到了这个弟弟亲手做的,也是唯一送他的礼物。

  十几年,这剑穗浸过他的心头血,随着他斩妖除魔,也随着他与燕庭霜渐行渐远。

  究竟,是哪里错了。

  “告诉萧风,他想要的东西,在百草园西南第三块灵草田,”燕拂衣平静道,“他能解开阵法,就能找到丹方。”

  燕庭霜顿了顿,仍有些不满道:“你又布了什么阵法,何必那么费事?”

  “不会很费事,”燕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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