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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坞里,令漪一直睡到午间才醒。

  那个地方仍传来阵阵酸胀,腰肢好像要断掉,身子亦酸软不堪。她难受地抱着自己坐在榻上,宽大的寝衣遮去了身上密布的糜t红印迹,只露了一双莹润小巧的玉足在外。

  簇玉端着早膳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她抱膝发呆的模样,脸枕在膝上,如雪苍白,一双眼肿成杏核,眼底尚浮着隐隐的乌青。

  不声不响,竟比落泪还叫人肝肠寸断。

  屋中气氛压得极低。簇玉担心她着凉,忙放下托盘走过去,扯过被子将女郎裹住:“虽说入了夏,早晚还凉着,女郎可要当心感染了寒气。”

  “没什么。”令漪语声沙哑,“你出去吧,待会儿我来收拾。”

  屋中狼藉满目,镜台上的东西更是全被摔在地上,周围一片薄薄的晶莹水渍。

  簇玉也红了脸,道:“您还是休息吧,奴来就是了。”说完,将食案端来,服侍她用了饭。

  随饭食端来的还有那碗雷打不动的月季玫瑰当归汤,令漪恹恹颦眉:“我不想喝。”

  “那我们就不喝。”簇玉道。

  以往都是纤英来送,势必是要盯着她喝完的,今日却换了簇玉来,何尝不是纤英对她的一种怜悯。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令漪心间便十分难过。她黯然起身更衣,对簇玉道:“你把那双靴子找出来吧。”

  “女郎?”簇玉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有些惊愕。

  “去吧。”

  簇玉只好应命,捧了那双玄色镶金边的马靴来。上面以银线绣着麒麟暗纹,飞针走线,栩栩如生,如珍珠莹润般散发着淡淡微光。

  这双马靴耗费了令漪不少心力,她有些可惜,怔怔地抚摸着柔滑的缎面,半天也未下去手。

  这是他先前要的东西。她给宋郎做过三个鞶囊、三条帕子,还有两双鞋,两双护膝。他要她把做给宋郎的都补给他一份,她因不想答应,加之他妹妹惹恼了她,便只吩咐了簇玉给他绣了个帕子。

  其它的,原想再拖一拖,可她不好意思全让簇玉一个人负担,加之他毕竟也算她的兄长,做妹妹的给兄长做双靴子,并不逾矩,便也做了。

  原本,那鞋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差再绱半边靴底即可完成。上次他来,怕被他瞧见,她叫簇玉收起来了。

  可是现在,她根本不想给他。

  他根本不配得她的东西,也不配为她的兄长。

  令漪越想越难过,拿起剪刀,对着那双已经成型的马靴便是一通乱剪。

  鞋靴较寻常布匹坚硬,她剪得更是用力,一痕饱满剧烈起伏着,苍白的脸上因之生出一片红晕,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条条碎布宛如乌黑的鸷鸟羽毛飘落在篾萝里,边剪泪水却边落了下来。簇玉只觉一颗心也似跟着被剪碎,忙按住她的手:“娘子,别剪了!别剪了!”

  “您若不想看见它,奴拿去处理了便是,您千万不要生闷气,为了这点子事,气坏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轻微的一声“啪嗒”,是剪子掉在了篾萝里。令漪闭上眼:“也好。”

  “你拿去处理了吧。”

  晚上,嬴澈却来了。

  令漪一整日都没有胃口,身子又酸疼得厉害,用过午膳便早早地歇下了。

  此刻偃卧在已经替换下素幔的妃色帷帐里,背对着他,闭眼假寐,如杏花一枝,杨妃春睡。

  簇玉一见了他便如临大敌,慌忙跟进来:“殿下,女郎今日身子不适,已经睡了,您改日再来吧。”

  嬴澈不理,径直沉着脸走近卧室,对帷帐中偃卧的女郎道:“起来,孤有话要问你。”

  令漪纹丝未动。

  嬴澈面色冷冽:“裴令漪,想想你爹……”

  这一回,不必他说完,令漪径直自床上坐起,冷漠道:“你想做什么?”

  嬴澈皱眉。

  还是这般桀骜不驯。

  让她静心了一日,就是这个结果?

  他强忍火气,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那块帕子:“去,拿个帕子,把这图案重新绣给我看。”

  簇玉霎时紧张起来,下意识看向女郎。

  她神情却木然,怔怔颔首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不必绣了。”令漪抬起脸来,竟有种死灰般的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不能再影响她的心情,“我实话实说吧,你那帕子不是我绣的,是我叫人绣的。”

  “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迁怒旁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瓷白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因她想,总归他已经怀疑了,事情是遮掩不过去的。

  与其继续撒谎、被他发现后怒火更盛,不如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她只怕他会报复爹爹……

  令漪心间凄楚,杏眸盈盈氤氲着水光,终究不曾泪落。对面,嬴澈神情僵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额际青筋怒绽,他忍不住怒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事是你自己提的,如果你不想做,便不要许诺。为什么许诺了却要反悔?甚至欺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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