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变卖

  又过了两日。

  田里的肥料已经尽数搀进去,土质松散,很符合种植药草的要求。

  宋启山带着宋念丰,宋念顺,把买来的药草种子撒下去。

  几个短工跟在后面,给种子覆上一层表土。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塑料膜,否则弄个大棚出来,生长环境会更好一些。

  宋念丰一边干活,一边问道:“咋没见表叔爷?”

  表叔爷,就是张伯保。

  一名常年下地干活,浑身黢黑,四十来岁的短工撇嘴道:“你表叔爷这两日怕是赢大发了,哪还愿意干活。”

  从宋启山那得了五两银子,张伯保又一头钻进镇上的赌场。

  还别说,或许真是时来运转。

  这两日赢了不少银子,每次回来都满身酒气,说话大舌头。

  一口一个以后做了员外老爷,你们谁还敢看不起老子!

  村里人羡慕他发横财,也巴望着他赶紧输回去。

  宋启山对此不以为意,眼下没多余的活可干,张伯保来与不来,影响不大。

  刚种了二亩地,还没到中午,宋念云便跑来了。

  站在田边喊着:“爹,陆爷爷来家里了,说有急事找你!”

  固安村姓陆的,就陆河同一家。

  宋启山不解陆河同大中午的,来找自己做什么。

  陆保平如今被关在县衙大牢里,因为县太爷温修文带着贺周知去参加秋闱,暂时没有受审。

  然而陆保平却因此遭老罪了,据说陆河同去探监,看到儿子已经被打的亲妈都不认识。

  又气又急,当场昏了过去。

  “莫非想着贺周知与县太爷熟悉,要我帮忙牵线搭桥?”

  宋启山如此想着,心里下定决心拒绝。

  不是不想帮忙,也不是想看着陆家倒霉。

  古往今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世界若没有公理,那是大环境的问题。

  可自己心里也没有公理,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什么事能插手,什么事不能插手,宋启山心里有杆秤。

  但毕竟是同村地主,总不好避而不见。

  交代宋念丰带人继续播种后,宋启山离开田地回家。

  路上宋念云念叨着:“陆爷爷突然老了好多,头发和胡子都白了。娘要扶他坐下,都跟没听见一样,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久后,宋启山进了院子。

  陆河同坐在葡萄架下,双目无神。

  如宋念云说的那样,整个人比前几日瘦了一大圈,满头白发,胡子邋遢。

  好似一夜之间,突然行将就木了。

  老迈又憔悴的模样,让宋启山心中轻叹。

  老来得子,本是喜事。

  却因此过分宠溺,教子无方,惹来今日灾祸。

  一直陪在旁边的谢玉婉提醒道:“陆叔,我们当家的回来了。”

  陆河同脖子僵硬的转过头,看到宋启山后,缓缓站起。

  他满脸苦涩的要拱手施礼,却动作缓慢无力。

  宋启山虽已决定不为此事去找贺周知和县太爷,但见陆河同如此,还是忍不住上前。

  “陆叔,有什么事坐下说就是。”

  陆河同跟宋启山的爹是同一辈人,于情于理,都不得怠慢。

  陆河同嘴唇哆嗦着,眼里一片红血丝,疲惫憔悴至极。

  身上沾染着尘土,一看便知道连续几日都在四处奔波,没怎么休息过。

  “明远……”

  明远是宋启山的字,不过乡下小地主,不太流行这样称呼。

  大多数时候,陆河同都是称呼贤侄,大侄子,宋小子之类的。

  称谓的变化,意味着心态的变化。

  宋启山微微点头,道:“陆叔请说。”

  他沉稳的气质,总是能很轻易感染到旁人。

  陆河同的思绪也因此安稳了些,深吸一口气后,他勉强挤出个难看的表情。

  说不上是笑,还是哭。

  “我想把家里的地,卖给你。”

  陆河同的声音沙哑,干燥龟裂的嘴唇上,没有太多血色。

  说要卖地的时候,更是仿佛在割肉一般。

  放的羊遇到天灾人祸,没了就没了。

  田地遇到天灾人祸,也就一次损失,第二年重新翻种就是。

  对地主来说,田产是最重要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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