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甜味的糖果让他笑了。
平常的对话让他笑了。
偷懒的速写也让他笑了。
洁白纸页上,穿着宽大衬衣演奏钢琴的青年,是笑着的。
此刻就在面前的他也是。
“不行!不准偷懒,至少把马甲加上去。”
“不加,已经画完了。”
“可是这样一点都不写实。”
“没关系,我写意。”
“这是速写!怎么可以写意?”
“谁说是速写?这是漫画。”
“你明明是照着刚才的我画的,而且封面上都写了是速写本!!”
“行,我划掉,改成漫画本。”
“……闻!野!”
“在,怎么了?要一起去吃晚饭吗?”
“不要,我跟孟扬去吃!”
“哦,那明天的漫画里也不加马甲。”
“……”
原本正一边生气一边笑的人眨了眨眼睛,小声问:“明天也会画我吗?”
似乎在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一份忽然降临到他掌心的惊喜礼物。
礼物缎带散开后,便露出了那个久违的,与明天有关的承诺。
始终没能移开目光的人看着他,轻轻点头:“会。”
“每个明天都会画你。”
他会一直画他。
直到明天的尽头。
第三天,七月十一日。
这是个蔚蓝晴朗的夏日,空气中弥漫着青草芬芳的香味。
行人们三三两两,脚步舒缓地走过草地。
阳光照亮他们身上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
与或苍白或瘦削的面颊。
独自坐在长椅上的中年女人静默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几分钟后,一道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其实已经不想接起这个电话了。
无非就是换汤不换药的那些话。
“希望渺茫”、“只能看会不会出现奇迹”、“抱歉啊,这回没帮上忙”……
那些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就有所预料的丧气话。
因为在剧组开机之前,她带兰又嘉去做全面身体检查的时候,早已听过医生毫无保留的诊断。
当时她最关心对方还剩下多少时间,够不够把戏拍完。
如今,她同样关心对方还剩多少时间。
铃声持续作响,在声音熄灭前,女人望着远处脚步迟缓的陌生病人,接起了这个不知是谁打来的回电,等待着可以预见的爱莫能助。
“喂?”
隔着遥远电波,耳畔传来的却是一道语气平静的温润嗓音。
“青姐。”
梅戎青微微一愣,下意识移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她语带困惑,“还是说我先找了你?”
这两天她动用了家里的关系到处找医生,也托了几个医疗系统里的朋友帮忙。
但她不记得自己有急病乱投医到去问心理医生怎么治疗晚期癌症。
闻言,电话那头的男人笑了起来。
“没有,你没有联系过我。”他说,“但我听说了。”
梅戎青解了困惑,也叹了口气:“这就传出去了?”
“放在别人身上不至于传得这么快。”男人道,“但这回大动干戈的人是你,就显得稀奇了。”
他话音微顿,语气更温和了一点,问:“是家里人?”
梅戎青没隐瞒,也没细说:“不是,是一个朋友。”
“朋友?”对方平静无波的声音里终于显出几分意外,“难得看你对外人这么有心。”
梅戎青就笑了:“是啊,毕竟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能让我睡不着的人了。”
淡淡的叹息飘散在电波声中。
一时间缄默无话。
短暂的安静过后,对方没有再揪着朋友这个问题深究,转而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擅自打听了你这位朋友的隐私——我听说是胰腺癌?”
“对,已经差不多到四期了,很难治。”
梅戎青坦然道:“没事,我的心情还没有坏到必须接受心理治疗的程度,病人也说不要你的联系方式。”
“看来我是无论如何都接不到这一单了。”
电话那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