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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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又嘉现在很喜欢热闹。

  这是他昨天刚冒出来的新爱好——因为他发现,坐在有歌声与笑声不断回响的包间里,那阵最近常常在独处时侵袭身体的疼痛,竟然渐渐淡去了。

  疼痛总在安静的时候喧嚣,它害怕热闹。

  这样很好,可以少吃一点止痛药,免得等到未来疼痛不断加强的时候,药物已经因为滥用而失效。

  夜晚,冷清寂寥的大房子里回荡着热烈浓郁的音乐声。

  兰又嘉在衣帽间里挑选明晚要穿的衣服,白皙单薄的指尖拂过一排排定期更新的奢侈华服。

  他在想什么颜色能显得人没那么消瘦,在想这枚胸针该用哪件衣服来搭,在想这首歌实在是有点吵……

  听筒里传来声音:“喂,哪位?”

  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拨出这个号码?

  “您好,我是兰又嘉。”他关掉了吵闹烦人的音乐,紧握着手机开口,“那天您在京珠音乐学院里给了我一张名片,还记得吗?”

  “兰又嘉?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电话那头的中年人语气陡然激动起来:“没想到还能接到你的电话,你改变主意了?对我们这部戏有兴趣了是不是?”

  “嗯,我改变主意了。”兰又嘉问,“你们找到合适的演员了吗?”

  “没呢!梅导说目前还是你的形象最贴角色!你有兴趣就太好了,我马上跟导演说一声,你最快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正式试个镜——”

  “不好意思。”兰又嘉轻声打断了兴奋溢于言表的选角导演,“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先跟您确认。”

  “什么事?你说!别那么客气,喊我李哥就行。”

  兰又嘉就问:“李哥,我想知道,这部戏能在三个月内拍完吗?”

  “能啊!”闻言,这位姓李的中年人更加兴奋了,“用不着三个月,我们预估是拍五十天,目前计划是八月下旬正式开机,这样,你先过来一趟,我当面跟你说!”

  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歉意:“不,我是指,从现在开始算起的三个月内。”

  “什么?这……”

  在选角导演讶然的沉默里,兰又嘉的语气分外平静:“很抱歉,但我只有这么多时间,我希望能拍得越快越好,最多三个月。如果可以的话,这期间我会全力配合。”

  尽管医生说还剩半年,可最后那段时光一定是虚弱和惨烈的,他要预先去掉这段丑陋得不该被人看见的时间。

  三个月,或许已经是他仅剩的全部体面。

  听筒传出淡淡的电波噪音,在陡然沉默下来的空气里,发生在生日前夜的那段对话,异常清晰地浮现在兰又嘉的脑海中。

  选角导演竭力劝他:“……这真的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我说得直白点吧,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成名吗?不想被很多人看见和喜爱吗?”

  可那时的他笃定地回答:“我已经有足够的爱了。”

  原来那也是自欺欺人的假话。

  所以在孤魂般游荡在空洞屋子里的这一刻,他鬼使神差地翻出了那张名片,拨通电话。

  他不是想成名,只是想要被很多人看见和喜爱。

  ——如果,这种爱永远不可能从某个人身上得到的话。

  “很多人”其实是个更明智的选择。

  因为哪怕每个人都只给一点点爱,将它们加在一起,也已足够。

  “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很过分,不能接受也很正常,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

  “不不,我没有说不能……我先跟导演说一下这个情况,再答复你好不好?”

  “好,麻烦您了,谢谢。”

  兰又嘉想,算了,拒绝才是合乎逻辑的,他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

  他只是……

  只是想试一试。

  就像这一年里他追在傅呈钧身后做的每件事一样。

  不会有结局的悲哀徒劳。

  挂掉电话,屋子里重归寂静。

  兰又嘉茫然无措地环视着四周明亮灼目的灯光,一件件昂贵精致的衣服排列在一起,被整理得妥帖光鲜,却没有一丝温度。

  反胃感骤然上涌。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卫生间。

  没关系,他买了很多药。

  还可以再试第三种,第四种……

  药物总该比爱可靠。

  次日晚上,ja高珠大秀会场。

  这场一年一度的珠宝盛典在城市远郊的一座古堡里举办,古堡坐落于风景秀丽的群山环抱中,此刻夜色四合,山林郁郁葱葱,公路上灯火点点,与星光熠熠的古堡交相辉映。

  走秀尚未开始,秀场内早已人声鼎沸,盛装出席的明星们争奇斗艳,媒体手中的摄影机快门几乎得不到一丝喘息,按个不停。

  但满场追逐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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