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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大帝在首都星的孤立无援。
因此为了避免神教独大、勤王不及,所有选帝侯府邸都建立在首都星,这种制度自屠神之战后由塞缪尔大帝推行。
事实证明,这种制度有利有弊,前世诸神黄昏中,正是因为各大选帝侯齐聚首都星,帝国才得以在叶菲烈尼的持续进攻中保住这颗心脏,然而同样是因为这一点,除中央星系外的各大星系变得脆弱起来。
阿缇琉丝此刻正漫步其中的尼普顿庄园,就可以被理解为谢默司的封地,虽然他的封地实际上远在帝国北部星系群,名为符腾堡星系。
根据尼普顿的传统,这个家族的虫族在死后,应该被葬进位于符腾堡星系的家族陵墓中。
因为那里是先祖安眠之地,也是尼普顿兴起之地,他们深信强者死后长眠的躯体会为家族带来荫庇。
然而谢默司是第一个没有被葬在家族陵墓中的族长。
他不在意先祖后辈,不在意荫庇福泽,他只想在生命的最后,再看一眼自己永远年轻的挚爱,然后安然躺在阿缇琉丝的棺椁旁。
谢默司早已做好无论阿摩年轻还是苍老都会永远深爱他的准备,早已将不离不弃的誓言在心中重复万遍,可那个雄虫却永远停留在了年轻的35岁。
对于虫族两百多年的寿命而言,35岁是多么年轻,漫长的一生才刚刚起步而已。
“军长也会走神么?”阿缇琉丝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谢默司不露声色地温柔笑看他,示意他再重复一遍被自己遗漏的话语。
谢默司极其稀少的走神令年轻雄虫大感纳罕,他如同发现什么新奇好玩的事物,反倒将自己的问题抛诸脑后,问起对方那刻所想之事。
对于他难得的兴致,谢默司当然选择顺从,但却巧妙地替换了内容——
“阿摩还记得,盖亚宫花园的蔷薇花架么?”
如一个人无数次错过盛大月相般遗憾,谢默司极其细微地轻叹一声,随后他微微俯首,温柔捧住阿缇琉丝的双颊,而就当后者以为他会就此吻上时,他却止步于此。
他只是用额头去触碰阿缇琉丝的额头。
被他爱怜捧于掌中的脸颊,已经褪去初见时一点雪桃般的柔润,变得线条深刻、凛冽俊美,是令无数虫族为之倾倒的绝色容光。
可他此刻所目睹到的、所触碰到的,是对方血肉之下、骨骼之间那跨越了两世的灵魂。
谢默司是一个内核极其稳定强大的雌虫,他早已不再内耗,来到自我悦纳、随心所欲的心理阶段,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质疑过自己。
“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听出阿摩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直到那么多年后,才来到你身边。
听出这言外之意,被他托住脸颊的阿缇琉丝沉静地微微笑道:“既然那次没有听出,那么就再来一次吧。”
在年长英俊的雌虫的注视下,年轻美丽的雄虫转身走至白橡林的另一侧,精心修剪的树篱瞬间将他的身影遮挡,而在阿缇琉丝消失于谢默司视线的那一刻,他冷淡悦耳的声音传入后者耳中:
“春意正好,不知阁下是否愿意与我同行。”
当初谢默司在蔷薇花架下被拒绝的邀请,如今由阿缇琉丝主动发出。
他站在白橡树间,透过一切藤蔓与荆棘,注视着那曾孤独痛苦了15年的灵魂。
如同冥冥中不可阻挡的命运,前世的阿缇琉丝死于成年礼后15年,前世的谢默司则在他死后独自坚守了15年。
但这次不会再有遗憾了。
因为曾被谢默司错过的盛大月相,正向他俯首垂眸。
冷淡、温柔、含情生辉。
足以抵挡千军的平稳手掌无法抑制地颤抖,数次濒临死亡都沉寂如渊的强大心脏在此刻开始战栗,谢默司明白了所有未曾被阿缇琉丝亲口说出的话语。
刹那间天光乍现,宇宙就此在他眼前铺陈,世界颠倒、万物倾泻。
给出了一切爱意的成熟雌虫,因这并不对等的回馈而失去一切沉稳内敛的伪装,他步履庄重地越过树篱,走向令自己猝然失色的雄虫,对阿缇琉丝遥遥张开双臂。
云淡风轻、温柔强势。
强作镇定、眼底微红。
阿缇琉丝笑着投入他的怀中,被他握住左手然后十指相扣。
自此再也不曾松开。
“阿摩之前问我的事情,可以再说一遍吗?”阿缇琉丝自己都抛之脑后的问题,却始终被谢默司放在心里。
漫长的拥抱之后,他们再次行走在尼普顿恒久温暖的日光下,阿缇琉丝想到自己的问题,一时间颇感为难。
他要问的问题,是关于列昂·阿列克的。
从伊斯墨涅回来后,阿缇琉丝便再也没有受到那个雌虫的打扰,他对此当然乐见其成,可问题是——
作为第九军团的预备副军长,列昂自月余前被谢默司调往边境征伐后,便彻底失去一切音讯。
如果列昂只是死在征伐里,那么阿缇琉丝当然不会在意,他顶多惊奇一下前世夺得诸神黄昏首捷的列昂,竟然会栽在这种战场上。
然而芬尼尔的情报显示,列昂并非战死如此简单。
要彻底消失在追踪技术如此发达的社会,阿缇琉丝不认为列昂自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