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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怨恨就像一场巨大的笑话,可笑的人只有他自己,所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只有他一厢情愿地恨着这个世上唯一爱他的人。

  在这极致的悔恨与痛意中,他忽而想起自己还在保育箱的时候,好像曾隔着一层薄薄的蛋壳,听到某个雄虫温暖平和的笑声,沐浴在对方温柔的精神力里。

  虫族自诞生三个月后,尚在虫蛋里时便会具备一定的记忆。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想起的记忆,终究还是藏在脑海最深处,在此刻给予他致命一击。

  原来雄父曾经也是爱他的。

  转身离开的阿瑞斯并未看到以利亚眼角那滴未曾落下的眼泪,他曾经顾及着以利亚的心理承受能力,始终没有将这一切告知对方。

  因为当年以利亚再次回到伊敦时,已经是现在这副恨天恨地的模样,即便告诉他一切真相,也只是徒增烦恼。

  更何况,他们要如何启齿,要如何告诉以利亚,他的雌父亲手把他的雄父绑进手术室。

  路易斯的尊严也不允许他亲口说出这些。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以利亚就是这些苦衷最终凝结而成的苦果。

  他或许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诞生于不幸婚姻中的孩子,终究没法像一枚小小的果实,咽下去就当没有,而是会在这个世界上无比真实地活过一生,他们没法回到蜷缩于虫蛋里的时期。

  所以与自己和解,是一个人一辈子都要面对的重大课题。

  前世猩红血夜之后,阿缇琉丝也曾无法自拔地深陷于这个问题,始终困囿痛苦。

  而今生得知一切真相的他,没有去想如果当初自己和谢默司在十年前就见面,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因为一切都已经过去,再作出假设已经没有意义。

  更何况,他们此生的相遇比前世更为完美,没有阴差阳错,没有无可奈何,他们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彼此。

  可谢默司曾无数次地设想,如果那个夜晚他们没有错过,他的阿摩是不是就不用经历前世种种,是不是就不会被偷走那么多年。

  是不是就能圆满一点。

  被谢默司企盼着世世圆满的雄虫,此刻正坐在元帅府邸与哈迪斯和塞涅告别。

  潘多拉之行即将宣告结束,留在这颗星球上的人和事,也值得一场郑重的告别。

  “回去后记得替我向兰因问个好。”大大咧咧靠在沙发上的哈迪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哥,“当年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我丢过来,这一点上你和他还真是很像。”

  他指的是阿缇琉丝将夏盖丢到潘多拉星的事情。

  阿缇琉丝颔首表示听进去,和哈迪斯讨论了一会目前的局势后,一致认为即便目前哈提并未再有异动,仍旧要保持警惕。

  他斟酌着语句,委婉地表示切萨雷极有可能在用雄虫做精神力实验,所以作为潘多拉战区总司令,哈迪斯一定要重视自己的精神海平稳。

  塞涅在一旁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两人的谈话,而在听到有关于自己的话题后,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郑重认真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提升精神力运用水平,保护好哈迪斯的精神海。

  听到他这话的哈迪斯哈哈大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云淡风轻地表示,只要有自己在,那么就永远不会有需要塞涅努力的那一天。

  作为雌君,他会让塞涅永远无忧无虑,一直快乐幸福地走下去就好,所有残酷斗争,他都会拦在塞涅看不到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在所有人都为了最后一战呕心沥血时,他最在乎的却是不能将塞涅牵扯进来。

  “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阿缇琉丝轻叹,“在无可避免的战争即将来临时,过度保护反而是最大的残忍。”

  前世东部星系一夜沦陷,包括哈迪斯在内的几乎全部帝国高级军官,在切萨雷的精神力攻击下,精神海崩溃而死,整片军区被哈提顷刻接手。

  而塞涅既是极其稀少的高等级雄虫,又是神教死对头芬尼尔家族的唯二雄虫之一,被俘获后接受了灵巫的感染,成为神教攻击帝国军的一大凶器。

  他的精神力杀死了不计其数的帝国雌虫,其中包括不少天启士兵。

  被哈迪斯用无数心血培养而成的天启者部队,曾作为保护塞涅和其他无数雄虫的屏障,最终却被他亲手杀死。

  而他自己也在偶尔的清醒中,咬舌自尽。

  那么怕痛的雄虫,在死前决绝地咬断舌头,毫不犹豫、毫无悔意。

  像吞下一枚苦果般饮鸩如饴。

  芬尼尔之血终究没有白流,塞涅自杀在西部战局,他的死亡所引发的骚乱让当时的列昂抓住军机,乘胜追击后一举夺回帝国西部星系。

  这是诸神黄昏中,节节败退的帝国迎来的第一场胜仗。

  从回忆的思绪中抽身,阿缇琉丝看着面前含笑依偎在哈迪斯身边的塞涅,无比真切地祝愿对方永远幸福快乐。

  一世安康,再无苦果。

  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阿缇琉丝难得贪杯,他多喝了两杯酒,此刻站在府邸的露台上吹风,温柔冷冽的夜风并未让他变得清醒,反而加深了脑海中的混沌。

  夏盖轻柔地为他披上外套,伸手握住那双修长冰冷的手:“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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