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批注浮现:"血脉引枢,祸福同源"。
浓雾中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十二名蒙着面的黑衣人踏雾而来,腰间佩着的工部腰牌在青芒中泛着冷光。为首者掀开兜帽,裴远之瞳孔骤缩——本该在三年前病逝的工部侍郎周明远,脖颈爬满蛛网般的青筋,右眼珠竟是一颗转动的青铜齿轮,每道齿纹都刻着西域咒文。
"裴家小儿,终于等到这刻了。"周明远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碾压,"你以为阿木只是个普通学徒?他体内流淌着诸葛武侯的机关血脉!"他抬手示意,黑衣人同时甩出锁链,链头的倒刺泛着幽蓝磷光,在空中织成死亡大网。
裴远之挥起鲁班尺格挡,金线织成的八卦阵图与锁链相撞,溅起的火星竟是黑色。他这才发现,阿木身上蔓延的云雷纹正与青铜连杆产生共鸣,每根连杆顶端的兽首随着少年的呼吸起伏。周明远掏出一枚刻满梵文的青铜令牌,令牌表面浮现出与阿木血脉纹路相同的云雷图。
"当年你父亲拼死保护的,就是这个血脉容器!"周明远狞笑着将令牌抛向空中,"启动八阵图需要诸葛血脉作为活祭,而现在..."他的话音被阿木的惨叫打断。少年的身体开始悬浮,皮肤下的云雷纹暴涨成金色,整个人化作发光的茧。
十二根青铜连杆同时发出龙吟,顶端兽首喷出的黑雾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星宿图。裴远之在强光中勉强看清,阿木的身影正被吸入星宿图的核心。他突然想起残卷边角的血字:"以血为引,逆阵改命"。咬破舌尖,他将鲜血喷在鲁班尺上,家传墨斗自动弹出金线,在空中勾勒出与星宿图完全相反的卦象。
"乾为天,坤为地,阴阳逆转!"裴远之怒吼着将鲁班尺插入最近的青铜连杆。奇迹发生了,正在旋转的星宿图开始逆向转动,阿木身上的金色光芒逐渐消退。周明远发出非人的咆哮,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背后长出三对青铜羽翼:"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吐蕃国师的计划已经..."
他的话被一声清越的凤鸣打断。裴远之怀中的照胆镜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镜面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工部尚书府的大火中,父亲抱着襁褓中的阿木冲出火海,身后是周明远带领的黑衣人。画面最后,父亲将半卷残页塞进裴远之手中,嘴唇微动:"护好...血脉..."
"原来如此!"裴远之握紧照胆镜,玄铁镜面映出阿木逐渐清晰的面容。少年的瞳孔恢复清明,他虚弱地抬手,指尖与裴远之喷出的金线相触。十二根青铜连杆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顶端兽首的赤红晶石纷纷炸裂。周明远的青铜羽翼寸寸崩解,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无数青铜碎片。
当最后一片碎铜落地时,十二根青铜连杆沉入地底,只留下中央散发温润光芒的玉台。玉台上静静躺着完整的《八阵图详解》,泛黄的纸页上,诸葛亮的批注清晰可见:"吾以血脉为枢,设此阵守护山河。得阵者需怀仁德之心,方可解此天机。"
三个月后,长安工部衙门。裴远之抚摸着阿木已经恢复如常的手臂,少年腕间多了一个刻着云雷纹的护腕——那是用周明远的青铜碎片打造的血脉封印。窗外春雨如丝,暗卫送来的密报显示,西域出现神秘商队,运送的木箱中传出齿轮转动声。
"师父,我们还会再遇到他们吧?"阿木握紧腰间新制的机关弩。裴远之将修复的八阵图残卷收入木箱,袖中的鲁班尺微微发烫:"只要心怀守护之意,再凶险的机关也能破解。收拾行囊,这次我们去玉门关。"
暮色中的剑阁,残碑在春雨中静静伫立。偶尔有齿轮转动的余响从地底传来,惊起一两只夜枭。而在千里之外的雪山深处,戴着青铜面具的祭祀队伍正在吟诵古老咒语,他们手中的玉珏,与阿木体内的血脉产生着微妙共鸣。
星枢震乾坤
贞观十三年春,剑阁古栈道被浓稠的硫磺雾气笼罩。十二根青铜连杆直指天穹,顶端兽首猩红的竖瞳中流转着幽光,獠牙间吞吐的黑雾如活物般翻涌。阿木跪倒在地,手臂上蔓延的云雷纹已爬至心口,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啃噬血肉。
小主,
"阿木,取峨眉冷杉楔子!"裴远之的怒吼穿透迷雾。他手中的量天尺震颤不休,二十八星宿刻痕渗出细密血珠——这是八阵图即将失控的征兆。二十年前父亲在火场塞给他的半卷《营造法式》残页在怀中发烫,泛黄纸页上用朱砂写的"天枢定鼎,峨眉镇关"八个字仿佛要跃出纸面。
小徒弟浑身颤抖着扑向背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抵御血脉灼烧的剧痛。桐油浸泡七七四十九天的峨眉冷杉楔子泛着古朴的光泽,每根木楔表面都刻着工部秘传的抗震符文,那些用赤金描绘的纹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阿木的视线因疼痛变得模糊,但他仍精准地抓住楔子——这是师徒二人在阆中客栈闭门三日,依据残卷记载连夜赶制的镇阵之物。
当第一根木楔嵌入天枢位连杆的瞬间,整个阵眼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青铜连杆表面的星宿纹路骤然亮起,十二根连杆开始缓慢转动,带起的气流将浓雾搅成巨大的漩涡。裴远之握紧鲁班尺,尺身的云雷纹与木楔符文共鸣,金线自动从墨斗中射出,在空中织成半透明的八卦屏障。
"雕虫小技!"阴森的冷笑刺破长空。周明远踏着旋转的黑雾凌空而立,他背后三对青铜羽翼展开足有十丈,每根羽毛末端都淬着幽蓝的毒芒。"以为用几根破木头就能阻止八阵图?"他手中的青铜令牌刻满西域梵文,随着咒文念动,十二只青铜兽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不是黑雾,而是燃烧着幽紫色火焰的蛊虫。
阿木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些蛊虫翅膀上的纹路,竟与他血脉中的云雷纹如出一辙!裴远之迅速将徒弟护在身后,淬火钢刀劈出凛冽刀风,却只将蛊虫群劈成两半。断裂的虫身瞬间重组,反而分裂成更多个体,密密麻麻地扑向天枢位的木楔。
"用这个!"裴远之扯下腰间的照胆镜抛给阿木。玄铁镜面映出少年苍白的脸,却在触及蛊虫的刹那爆发出刺目金光。被金光笼罩的蛊虫发出刺耳的嘶鸣,化作黑色灰烬簌簌飘落。但周明远的攻势并未停止,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