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捧着银质圣杯,试图收集十字架滴落的咸水;更有狂热的信徒声称自己看到十字架在月夜发出蓝光,能治愈眼疾。
阿清站在围观人群外,看着神父们用拉丁文激烈争论。来自澳门的传教士桑托斯坚持这是真迹:"看这十字架的锻造工艺,还有这圣石残留的星辉,只有当年圣女殉道时佩戴的圣物才会有如此神迹!"而长崎来的修士却摇头:"传说中圣女遗物在万历二十四年的海难中沉入深海,那时正值磁暴肆虐,怎么可能完好保存至今?"
争论声中,阿清注意到十字架底部缠着的布条。他趁人不备悄悄扯下一角,发现褪色的麻布上竟有淡紫色痕迹——那颜色,与他记忆中父亲描述的章鱼墨如出一辙。阿清的父亲正是当年黑山岛的渔民,参与过对抗平宗盛的海战,曾说过磁暴阵图会用到章鱼墨绘制。
深夜,阿清揣着布条来到渔村最年长的阿公家中。老人戴着玳瑁眼镜,仔细端详布条后脸色骤变:"这纹路...和当年八幡船上的磁暴装置碎片一模一样。孩子,你摸到的恐怕不是什么圣物,而是..."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阿清冲出门,只见一群传教士举着火把包围了存放十字架的棚屋。桑托斯神父高举十字架,紫色海藻在火光中扭曲如活物:"今夜月圆,正是圣物显灵之时!所有不信者都将见证奇迹!"他的追随者们跟着高呼,声音惊飞了栖息在椰树上的海鸟。
阿清想阻拦,却被狂热的信徒推搡在地。月光爬上中天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缠绕十字架的海藻突然渗出黏液,那些黏液滴落在地,竟腐蚀出焦黑的痕迹。十字架顶端凹陷处的蓝色碎屑开始发光,与月光产生奇异的共鸣,周围的海水泛起细密的涟漪。
"快停下!这是磁暴的前兆!"阿清的呼喊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中。突然,海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存放十字架的棚屋开始剧烈摇晃。阿清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告诫:"章鱼墨磁液遇月则活,一旦失控,整片海域都会变成地狱。"
千钧一发之际,李海女带着海女们乘船赶到。贝壳号角的清越声响彻夜空,次声波与地磁场产生共振。阿清看到十字架上的海藻在声波冲击下迅速枯萎,紫色黏液开始逆向蒸发。桑托斯神父仍死死抱着十字架,却被突然崩裂的银质纹路划伤手掌,鲜血滴落在十字架上的瞬间,整个装置发出刺耳的蜂鸣。
"原来如此..."徐岳的关门弟子阿砚从船舱走出,手中算筹泛着磷火石的幽光,"这些传教士利用圣物传说,想在月圆之夜重启磁暴。十字架根本不是什么圣女遗物,而是用当年八幡船的磁暴装置残片改造的!"
随着阿砚将算筹按在十字架关键节点,磷火石光芒与贝壳号角的声波形成光网。海底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十字架在双重力量的绞杀下寸寸崩解。最后时刻,桑托斯神父疯狂大笑:"你们以为毁掉十字架就能阻止神罚?真正的磁暴核心...在..."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崩裂的银片划破喉咙。
黎明破晓时,海面上漂浮着十字架的残骸。阿清捡起一块刻着拉丁文的银片,发现背面竟刻着半幅紫微垣星图——那是徐岳算筹推演的标志。李海女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这世上哪有什么天赐圣物,有的只是心怀鬼胎者的阴谋。"
经此一事后,阿清不再佩戴十字刺青。他将父亲留下的龟甲碎片与银片熔铸,在渔村建起一座新灯塔。每当夜幕降临,灯塔的光芒不再是神秘的紫色,而是温暖的橘黄色,照亮来往船只的同时,也在警示后人:比深海更可怕的,是永不餍足的人心。而那关于"圣女遗物"的传说,也逐渐演变成新的故事——一个讲述着贪婪如何伪装成神圣,最终被智慧与勇气击碎的故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银芒血咒
琉球的夜被咸涩的海风撕扯得支离破碎,阿清蜷缩在渔棚角落,月光透过竹篾缝隙,在他掌心的银十字架上投下斑驳光影。白日里信徒们狂热的呼喊声仍在耳畔回响,那些匍匐在地亲吻圣物的虔诚面孔,此刻与记忆中父亲抽搐的面容重叠。他握紧匕首,刀刃刺入十字架底座缝隙时,铁锈剥落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咔嗒"一声,暗格弹开的瞬间,三根锈蚀的毒针滚落掌心。阿清瞳孔骤缩——三棱形的针尖布满螺旋状凹槽,与三年前从父亲伤口中取出的暗器分毫不差。那时葡萄牙商船打着传教旗号靠岸,父亲作为验船渔把头登船检查,回来后却浑身青紫,七窍流血而亡。临终前,老人攥着染毒的银十字架残片,喉咙里发出含混的"佛郎机...毒针..."
海风突然灌进棚屋,吹得油灯剧烈摇晃。阿清将毒针凑到月光下,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些覆盖着暗绿色锈迹的金属,竟在月光中褪去毒色,露出白银的本色。针尖凹槽里凝结的黑色物质,在银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紫色——正是章鱼墨特有的光泽。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曾在酒后提及万历二十四年的海战,说平宗盛的八幡船上藏着能扭曲天地的磁暴装置,而绘制阵图的颜料,就是用深海章鱼墨混合剧毒炼制。阿清颤抖着摸出贴身收藏的旧布片,那是从父亲遗物中找到的,上面至今残留着与毒针相同的紫色痕迹。
"原来从那时起,他们就勾结在一起..."阿清喃喃自语。佛郎机商人用宗教作幌子,将致命机关藏在圣物中,既能铲除异己,又能引发磁暴制造混乱,趁机走私白银。白天桑托斯神父癫狂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那个传教士抚摸十字架时,指尖总是刻意避开底座暗格。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阿清将毒针小心翼翼收入陶罐,用蜡油密封。他披上蓑衣,趁着夜色潜往海边。月光下,白天存放十字架的棚屋静悄悄的,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阿清刚摸到棚屋木板,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装置调试得如何?"是桑托斯的声音。
"就等月圆之夜,磁暴一起,那些商船连人带银都会沉入海底..."另一个声音带着佛郎机口音。
阿清屏住呼吸,透过墙缝望去。昏暗的油灯下,几个黑袍人正在拆解十字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