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由硫化汞与砒霜混合的物质,曾在三百年前的矿难中,将三百余名矿工的内脏腐蚀成蓝色黏液。但眼前的蓝浆不仅在吞噬岩石,更在扭曲磁场,每一滴都像是有生命的磁铁。
林修一的指尖抚过岩壁上的朱砂壁画。八岐大蛇的蛇信处,镶嵌的朱砂银突然渗出银色汞珠,在空中聚成微型司南的形状,指针同样指向"丑寅"方位。他猛地想起韩贞姬医书中的记载:"神蛇泣汞,地脉将张",此刻看来,这些被奉为神谕的壁画,分明是古人标记危险矿脉的警示符号。
"教授!罗盘数据异常!"对讲机里传来留守营地的学生惊呼,"整个佐渡岛的地磁数据都在剧烈波动,就像...就像地下有个巨大的磁铁在转动!"林修一的目光扫过司南盘面,突然发现那些错乱的刻度间,隐约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古老连线方式——那是《淮南子》中记载的"璇玑改度"之法,用于测算天地异变。
矿洞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远古巨兽的心跳。阿拓突然指向头顶:"快看!"众人抬头,只见穹顶垂落的汞珠不再是垂直落下,而是沿着诡异的弧线飘向某个方向。林修一顺着轨迹望去,瞳孔猛地收缩——在矿洞最深处的阴影里,半块刻着二十八宿图纹的青铜残片正在发光,残片缝隙间的暗红物质,与赵莽手记图纸上的血痂如出一辙。
当他颤抖着拾起残片,司南的指针突然停止震颤,笔直指向残片上的"斗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赵莽将磁针投入银湖的传说、韩贞姬用鲜血绘制的巫咒符文、还有德川幕府密档中被刻意抹去的"地脉封印"记载。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矿难,根本是一场跨越三百年的地磁保卫战。
"通知所有人,立刻撤离。"林修一将残片贴身藏好,声音冷静得可怕,"但在走之前,我们要完成赵莽未竟的事业。"他举起改造司南,让北斗七星纹与现代刻度完全重合,"阿拓,还记得磁偏角校正公式吗?我们要重新测算三百年前的地磁坐标。"
矿洞外,乌云翻涌如沸腾的汞海。林修一带领团队在银湖岸边架起临时观测站,当第一缕月光刺破云层,改造司南的指针突然发出蜂鸣,与湖底传来的震动形成诡异共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东京的某个密室里,几位戴着白手套的老者正盯着监控画面,其中一人抚摸着玻璃柜中的八岐大蛇铃残件,冷笑:"明治的学者,终究还是触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了。"
而在佐渡岛的夜色中,林修一看着计算结果,终于破译了赵莽留下的终极密码——那些看似混乱的磁偏角刻度,实则是三百年前地脉封印的坐标图。当他将残片嵌入司南凹槽的瞬间,整个银湖突然沸腾,无数银色汞珠冲天而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北斗七星,照亮了佐渡岛沉睡百年的秘密。
蓝浆蚀魂录
明治四十二年深秋,佐渡岛废弃矿洞的腐木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林修一的手电筒光束劈开浓稠的汞雾,岩壁上八岐大蛇壁画的朱砂蛇目突然闪过暗红幽光。矿洞深处传来规律的滴水声,混着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像极了某种古老生物的喘息。
"教授,这声音..."助手阿拓的声音在颤抖。他的矿灯扫过湿漉漉的岩壁,光斑所及之处,苔藓泛着诡异的青蓝色,与三年前在京都古籍馆看到的《天工开物》残卷插图如出一辙——那卷被虫蛀的书页里,用朱砂批注着"汞毒蓝浆现,百鬼夜行时"。
林修一的鞋底突然传来黏腻感。低头的瞬间,冷汗顺着脊椎滑落:青石板上不知何时蔓延出蛛网般的蓝浆,在矿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这种只存在于古籍记载的物质,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岩石,所过之处留下细密的蜂窝状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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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样本。"林修一强压下内心的震撼。阿拓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仍在发抖,镊子夹起的蓝浆在密封管中轻轻晃动,宛如被困住的液态蓝宝石。检测仪器的蜂鸣几乎同时响起,屏幕上跳动的化学式让两人瞳孔骤缩——硫化汞与砒霜的完美配比,正是三百年前那场矿难中,夺取三百七十二人性命的元凶。
"当年矿工的肺部组织检测报告..."阿拓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那些呈现蓝黑色的肺泡,原来不是自然病变。"他想起博物馆里陈列的矿工遗骨,肋骨上密密麻麻的腐蚀孔洞,此刻与脚下青石板的变化重叠,仿佛跨越时空的呼应。
岩壁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林修一的矿灯急忙转向,只见八岐大蛇壁画的蛇信处渗出银色汞珠,滴落在蓝浆表面。两种物质接触的瞬间,腾起淡紫色烟雾,空气中的硫磺味骤然浓烈。更骇人的是,蓝浆开始沿着壁画纹路逆向攀爬,原本威严的神蛇在毒浆侵蚀下,渐渐露出底下另一层画面——无数戴着镣铐的矿工被驱赶进矿洞,监工手中的皮鞭上凝结着蓝黑色物质。
"这不是天灾。"林修一的手指抚过壁画剥落处,指尖沾到的颜料里混着细小的汞珠,"幕府用朱砂银绘制神蛇,实则是掩盖开采毒矿的罪行。那些被供奉的神谕,不过是沾满鲜血的谎言。"他突然想起韩贞姬医书中的记载:"神蛇泣汞,地脉将乱",此刻看来,这哪里是预言,分明是古人留下的死亡警示。
矿洞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混着若有若无的朝鲜歌谣。阿拓的矿灯剧烈晃动,光束扫过巷道转角时,青石板上的蓝浆突然泛起涟漪,宛如某种活物感受到了威胁。林修一的目光被墙角半罐凝固的膏药吸引,硫磺与绿豆的清香穿透汞毒,铁盒内侧刻着的"壬辰年韩氏传"让他心头一震——这正是当年矿工用硫磺固定汞毒、绿豆解毒的自制良药。
"教授!蓝浆在移动!"阿拓的惊呼撕破寂静。那些诡异的蓝色液体正沿着矿脉走向汇聚,在地面勾勒出巨大的八卦图。林修一突然想起赵莽手记中的记载:"汞毒成阵,地脉为引",难道三百年前那场灾难,根本是幕府为了获取某种神秘力量而策划的献祭?
检测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蓝浆的PH值正在急速下降,释放出的有毒气体已超过安全标准十倍。林修一扯下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