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几十只羊随意放养,我穿着油垢发亮的羊毛氅,腰间陈年老牛皮的蹀躞带。脚下一双破毛靴。旁边老久叔正打盹,一副赶羊的老羊倌模样。
这是给别人抓去做了放羊奴么?
“老久叔?”
韩老久听见我叫他,打个哈欠,“丫头,别打搅叔,再睡会儿。”
“叔,不是我,是他!”我指了指某人,正匆匆跑来。
“妈的,客人快到了,磨蹭什么呢?”过来两脚踹得韩老久嗷嗷直叫,韩老久不会匈族语,显然在装哑巴。我想笑,差点没忍住。
那人像是匈族贵人,年纪老大,雪白胡子。
一把薅住我脖领子,“上羊羔子,懂?”
……
羊羔子此刻正架在铁锅里炖,羊肉配着丁香味扑鼻。
我皱眉,臭!
韩老久脏啦吧唧的手切羊肉,我恶心地想吐,可在座的几个贵人却吃着嘛香。
我是厨娘兼陪酒侍女,可我只管倒酒。
上首那个老头约莫四五十的年纪,一脸匈族人的大胡子,鹰眼虎踞。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子,两只瞳孔直辣眼睛。
“你是羌人?”老头喉咙嗬嗬问我。
“回大祭司,是匈人。”
下首的主人回话,主人奥雷老爹就是那个雪白胡子,本部落贵人。
大祭司?这个匈族大胡子竟然是大祭司?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
大祭司松开手,“匈人?好,就她了。”
奥雷老爹陪笑,“尊大祭司。”
我跪坐在一旁倒酒夹菜,还忙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走进来。
“大祭司,送来了。”
那人撂下一只皮囊,解开束带,取出一支弩,机括封着防锈的羊脂蜡。
大祭司,“看看。”
那人用布巾子擦净羊腊,“咔”地一声展开弩臂,手腕一抖,三支雕翎箭已卡入箭槽,动作行云流水。他手指轻扣悬刀扳机,弩机“铮”地一声震响,三箭齐发,破空声尖锐如哨,木门噗噗噗连中三箭,箭尾雕翎犹自震颤不止。
我差点跳起来,三连弩!真要命。
可还没完,只见他踏住弩臂前端铁环,左手猛拉牛皮绞弦,弩弦嗡地绷紧,三支新箭自动落入箭槽。对准地面扣动悬刀,三箭钉入砖缝,箭尾嗡嗡剧颤。
我已经傻了,三连弩加半自动装填!
奥雷老爹点头示意,那人收了三连弩转身而去。
大祭司哈哈大笑,“奥雷兄弟,你很好。”
我被震撼地想捂嘴。这是西汉该有的东西么?反正朔风营没有。
整个羊羔宴我脑子都是三连弩,这东西要是出现在战场,这仗还打么?
匈奴骑射角弓每息三支箭,如果全部换上三连弩?那基本上战阵对抗这种战争形式就退出历史舞台了。
还好,我听见一个关键信息。
这是最后的样品,就等着大祭司来定版。
大祭司,无论你是谁,绝不能留你活在世上。
羊羔宴散,我端着洗脚水走进来,放在床榻边,静等大祭司伸出脚来。
大祭司,“你身上杀气太重!”
朵儿是定羌庙的庙祝,供奉的是两个老祖宗,霍去病和赵充国这二位杀神,有杀气很奇怪么?
我娇滴滴地回话。“回大祭司,奴身上只有香气。”
大祭司哈哈大笑,“好,不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小姑娘,我第一次见。”
他又指了指我腰附近悬浮着的赵五的刀魂。
“说说看,它身上是杀气还是香气?”
不愧是大祭司,这也能看见?刀魂无形无相,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瞧出行藏。
我微微一笑,“回大祭司,您活着,它定然是香的,”我轻轻挥手,刀魂虚影缓缓浮于我手边,轻轻晃动,“可您如果死了,它会很臭。”
大祭司手指轻点,我脚下顿时芳草如茵,鲜花盛开。远处羊群如云,湖泊如碧。
刀魂虚影杀气顿消,温润如玉。
大祭司笑道,“这刀世世代代,从这片草原长大。”他再次指尖划过,那片湖泊变大,如同大海波涛汹涌,“居延海,这刀就是从这里现世。”
刀魂轻颤,呜咽嗡鸣,仿佛有什么故事一言难尽。
我呆若木鸡,想不到大祭司轻描淡写,我的底牌就被掀了。
大祭司大笑,满脸的大胡子随之颤动。
“找了这么多年,圣神之刃,竟然在一个牧羊奴手里。”
圣神之刃?这柄刀与匈族之间有这么大的渊源?
无奈,眼下人为刀俎。大祭司目光突然冷冽,他冷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