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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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惜瑶这才如梦惊醒,垂眼看到那相握的两只手,双眼倏然瞪大,如手中是何滚烫之物般,赶忙将其松开。

  她垂眼不去看他,只颊边绯红更甚,双唇也是嗫嚅了几许而始终未敢出声。

  “怎睡着了?”

  宋濯轻缓出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柳惜瑶见他并未生出恼意,袖中那紧握的手才缓缓松开,至少此刻来看,这一步她走对了。

  “自三年前,娘亲离世之后,每逢秋冬之际,我便时常梦魇,彻夜难眠……”柳惜瑶并未说话,她低低开口,眸中已是噙了泪花,“许是表兄这屋中檀香,使人心中安宁,这才不慎伏案而眠……”

  说着,她那沾了水汽的眼睫终是微微抬起,小心翼翼朝宋濯看来,“还请表兄……莫怪。”

  宋濯落于膝上的那只手,似还沾着她掌中灼热的温度,他垂眼望着那只手,眸色微敛,语气却依旧温润,“无妨,若你喜欢这檀香,待回去时拿些便是。”

  柳惜瑶怎肯就被他这般打发,她今日既已是迈出了两步,自还是要迈出这第三步的,不触到他那根线,又怎知往后该如何把控。

  她也缓缓敛眸,语气幽幽道:“不必了。”

  “为何?”宋濯眉心微蹙了一下,“不是闻之可以宁心么?”

  柳惜瑶欲言又止,将那红唇抿了许久才开口:“是那檀香……又不是那檀香……”

  许是怕太过露骨而招来厌恶,柳惜瑶只略微一顿,便缓缓与他解释。

  “从前表姑祖母与娘亲还在时,她们时常在慈恩堂闲谈,我那时便会闻着那檀香,在那旁边的小榻上休憩,所以……”她又是一顿,抬眸见宋濯神情未变,这才敢接着继续低柔着声调,“这安宁是因檀香,更是因人……”

  说罢,她眼垂更低。

  只任由方才那细软如春水的声音,落在人心头上,荡起一圈又一圈酥麻的涟漪。

  “当真不要?”宋濯唇角弯起了惯有的弧度,“你若想要,可直接与我说,不必忧心其他。”

  他语气淡淡,然那最后一句,似是加了些许重音,显得意有所指。

  柳惜瑶却仿若未觉,依旧摇头,用那软言细语,再次点出心中执念,“是物,也是人……”

  宋濯缓缓抬眼,眸光落在眼前那道屏风上。

  “可想好了?”他声音不重,却是难得听出了几分正色,“当真不要?”

  他所问非物,非人,而是她今日这般大胆后的那丝念想。

  是试探,亦是提醒。

  柳惜瑶随着他眸光看去,视线也落于那屏风的春日游廊图上,那游廊中间空缺之处,似正好容得下一人身姿。

  她微微偏头,似恍然惊觉了何事一般,眸中是不解,也是怀疑,更是慌张与某种不知该是庆幸还是畏惧之色。

  那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不住翻滚,到了最后,她用力握拳,让那掌中疼痛将她这纷乱的思绪逐渐拉回。

  她缓缓移开视线,又朝宋濯看去,那眼中是早已深思熟虑过不知多少遍的决绝。

  “嗯,我想好了。”柳惜瑶唇角微弯,细柔的声音缓缓而出,“表兄,这阖府上下,唯有慈恩堂能使我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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