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陈斯远不得老太太的意,因是除无必要,陈斯远极少往那荣庆堂去。
奈何事涉长辈,她们也不好置喙。
陈斯远也不在意,只起身笑着与众金钗道别,唯独小惜春瘪着嘴凑过来道:“可惜远大哥不能同去。”
陈斯远笑道:“这又何妨?左右下个月便是我生儿,到时咱们就在园子里办,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嗯!”惜春用力点头,这才与其依依惜别。
陈斯远自是施施然回转清堂茅舍,与香菱、红玉、五儿说了会子话儿,便往书房里温习书本。
俄尔,那若有若无的鼓乐、吟唱声与时不时的哄笑声传来,陈斯远隐隐有些孤寂之感,便不由得犯了思量。
依着原本思量,总要来日下场见真章后才好搬离荣国府。只是此时与宝姐姐进展顺遂,若来日不生旁的枝节,年内定下婚约,两年后过门,到时自然便能顺理成章搬离荣国府。
转念又觉不对……若不留在荣国府,又指望谁来看顾林妹妹?
踌躇一番,陈斯远顿时苦笑起来,只怕来日反倒要自个儿拖着宝姐姐不成婚了。
这日本道再无旁的事儿,谁知临近戌时,清堂茅舍本已关了大门,忽有人外间叩门。
这会子红玉正伺候着陈斯远洗漱呢,闻声紧忙披了衣裳去瞧,待须臾回转,笑着说道:“大爷,四姑娘来了呢。”
陈斯远纳罕抬眼,便见小惜春领着彩屏、入画两个丫鬟行了进来。
陈斯远上前笑道:“四妹妹怎么来了?”
惜春就道:“大家伙齐聚,唯独少了远大哥,一则我心下不忍,二则也怕远大哥心下孤寂。”说话间接了彩屏手中的食盒,自个儿提到桌案上,铺展开来,内中竟是一壶酒与两个酒盅。
惜春斟了酒,捧着送至陈斯远身前,道:“今儿是我生儿,总要请远大哥吃一杯庆生酒。”
陈斯远瞧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顿时心下熨帖不已。笑着接了酒盅,连饮了三杯,小惜春方才展颜道:“好在下月便是远大哥生儿,到时候咱们定要好生热闹一回。”
“好,一言为定。”
小惜春又探手与陈斯远击掌,因此时天色已晚,这才匆匆告辞而去。
陈斯远一径送至门口,又打发红玉、五儿提了灯笼去送,遥遥见惜春一行掩于花木山石之后,这才笑着摇摇头,暗忖这丫头果然没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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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十几日,别无旁事。
陈斯远私底下与薛姨妈、邢夫人幽会了两回,薛姨妈那边厢自是能哄则哄,面上全不在意来日是不是要娶宝钗,反倒惹得薛姨妈自个儿上了心。
只因前几日薛姨妈回老宅小住,儿媳曹氏旁敲侧击过问陈斯远情形,说有人请托到了曹家,有意将女儿许配给陈斯远。
薛姨妈仔细扫听,这人家来头不小,乃是鸿胪寺卿费茂肱!费茂肱此人虽只是正四品的官职,可其父乃太上时的阁老,家中亲朋故旧无算,自然称得上是显赫人家。
连这般人家都要相看陈斯远,配自家的宝钗自是绰绰有余。
又听儿媳曹氏说过外间品评,说若下一科陈斯远高中皇榜,十有八九便被圣人点做探花。大顺开国百年,二十岁的进士虽不算仅见,却也极为罕见。且历数前朝,二十余能中皇榜者,无不是人中龙凤。
薛姨妈一直与陈斯远相处,心下虽知陈斯远了不起,却从不知竟是这般了不起!眼见陈斯远并不在意,这才隐隐动了撮合其与宝钗的心思;
至于邢夫人,陈斯远用了十分本事,将其教训得服服帖帖。谁知邢夫人当面应承得好好的,扭过头来却小动作不断,三天两头寻了二姑娘迎春教唆。只因知晓邢夫人的心思,又念及大老爷贾赦素来是个画饼的,陈斯远便懒得理会。
却说这日才过立夏,暑气蒸腾之下,即便书房里有冰盆降温,陈斯远也心下烦闷,读不进去书。
抬眼观量,那最好读书的五儿也困倦着趴在堂中桌案上。这姑娘只穿了一件对襟比甲,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与大段的脖颈来。
来荣国府二、三年,陈斯远自是知晓时人保守在外,在家中则极为放得开。便有如四下的丫鬟,除非外出办差,余下光景待在房里伺候,多是五儿这般穿着。
柳五儿这会子酣睡过去,面颊上压出一片暗红印迹,嘴角还噙了一丝口水。陈斯远瞧着有趣,凑过去正要逗弄,谁知外间忽而有人叫门:“远大爷可在?”
五儿倏然惊醒,唬得紧忙往梢间里躲。陈斯远赶忙道:“听声儿好似是平儿姑娘。”这才将五儿安抚住。
外间自有婆子将平儿引进来,五儿羞赧着披了纱衣来迎,那平儿也不去瞧她,入内敛衽一福,说道:“东府定下后日摆酒,珍大奶奶托付了我们奶奶四下告知,我便来与远大爷说一声儿。”
陈斯远纳罕道:“不年不节的,东府摆的哪门子酒?”
平儿掩口笑道:“自然是喜酒。”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前儿太医诊脉,说是珍大奶奶有喜了。”
“原来如此。”陈斯远颔首笑着应下。尤氏怀孕,本就在预料之中。上个月月末尤氏便觉身子不爽利,本月更是一回也没去新宅。尤二姐还说过,尤氏本月月事没来,如今诊过脉,果然就有了。
平儿又道:“昨儿个大太太、大老爷、我们奶奶一道儿去的东府,珍大爷欢喜得手舞足蹈,非要闹着摆酒听戏,任大老爷怎么劝都劝不住。”
陈斯远意味深长道:“珍大哥这般欢喜……嗯,也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