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应该是一种鳞片。”
应星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纯黑的部位,发出闷闷的响声,他心情不错:“还挺硬,是龙鳞?”
他认识的鳞甲里,只有上好的龙鳞能有这种材质。
“有可能,假若是从龙裔身上剥落的鳞片,边缘会出现细小的裂痕,还会附着一些皮质层……”
“这个我熟,炎庭君当着我的面剥过。”
阮·梅的表情有点奇怪:“他把鳞片送给你了?”
应星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嗯,我用他送的鳞片给他打造了一双拳套,让他没事别老往我这儿跑,有精力不如去健身房发泄。”
他这话相当于自爆身份了。
阮·梅:“哦。”
一大一小俱是博闻强识之辈,你一句我一句,除了各自过于高深的专业领域,几乎什么话题都能接上,从龙鳞密度聊到持明龙裔再到古兽基因,思维跳跃得极快,压根没留给外人插足的地方。
白珩在一旁拨弄着器皿,不禁感慨:“这个小姑娘,未来可期呀。”
应星联想到炎庭君的拳套,突然灵机一动:“我割走一块龙鳞,你们介意吗?”
“应……刃先生,您想用来做什么?”
“护具。”
炎庭君有了,饮月君作为他的好哥们,没道理没有。
队员们连忙说:“请您随意,它太重了,我们也带不走。”
这玩意儿在应星见过的材料里硬度能排进前三,让他难得心痒痒,一般的刀具还真割不动。
他想了想,指尖的火焰再度升温,戳在鳞片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整齐的裂痕。
凤凰之精火,放在寰宇也是数一数二,足以割开除了琥珀王城墙外的一切硬物,龙鳞也不例外。
白珩咂舌:“还挺方便,电焊工师傅。”
“白珩,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应星没理她,为了精确操作,上半身贴近,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在漆黑的龙鳞上,手背青筋凸显,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在割开的层质之间,一股异常古老的特殊气味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似乎还在他的掌下散发着威严的余波。
“……阿阮,你没闻到吗?”
距离最近的阮·梅疑惑地问:“闻到什么?”
应星沉下了嗓音:“……是龙息。”
龙息是龙自带的独一无二的气味,一呼一吸,一驰一掣,俱能散发龙息。但在龙鳞这种外甲上,唯有新鲜剥落的鳞片,才会萦绕着龙息。对于一般的持明族而言,时间在一到两月,而对于实力更为强悍的龙裔来说,可能是成千上百年。
古兽凤凰与【不朽】的龙有着不解的缘分,假如属性相合,就会彼此呼应共鸣,正因如此,他的嗅觉要比常人敏锐许多。
如果说丹枫的龙血自带一种雨后清新的澄澈感,炎庭君的龙鳞自带一种炽热灼人的烟烬气……
那么,这片黑色的龙鳞,就是一种将死不死、残忍暴虐的腐朽味。
他判断道:“这头龙,也许还没死。”
应星想起了上次模拟的结尾,那一段仿佛谜语人的语句:
【你体内的凤凰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嚎叫,与星球上沉眠的古兽尸骸产生了低沉而连续的共鸣,那亘古不息、终古不变的声响从一条无边无际的冰河向两岸延伸数千里。它分割了生命与死亡,而你,就站在这条模糊的界限上。】
人群仿佛是烧开了的沸水,霎时间爆发出叽叽喳喳的噪音:
“怎么可能?”
“莫非是……”
“水下的那个?”
白珩质问道:“什么水下?”
众人刚要开口解释,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地震扰乱了他们的脚步,震感之强几乎要站不住脚,仿佛整个星球都在发颤。
“快出去!这里可能要塌了!”
他们狂奔到户外的空旷地带,永昼的光明却不能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因为有一道更大的阴影遮住了天光。
“——”
应星从未见过它,但它的名字就像遗存在人类尚未退化的细胞记忆里,传承了千万年,只在这一刻被咆哮着唤醒。
从黑暗的原始时代起,智慧种族的祖先就活在巨兽恐怖的支配下,度过一个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时至今日,人类龟缩在安全的认知小岛上,享受着安逸,自以为理性可以战胜感性,智慧可以解开未知。可是一旦触及到小岛之外的未知领域,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又会重新占领头脑。
它,来自比地狱还要深不可测的地方,又会将你的灵魂带向哪里?
众人不知道,光是想象,就已经痛苦不堪。
龙裔苏醒带来的震撼打碎了他们一切理性思考的媒介,大脑停止运作,而身体保持诚实的反应,四肢颤抖,钉在原地,人类进化的悲剧性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呼……呼……”
应星和它保持无声的对峙,看到它动弹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