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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虽然不懂事,却有小动物般的直觉,能感觉到薛虯并非严肃的先生,所以不似方才那般拘谨。

  韩尚礼挑了挑眉,他自觉并非刻板之人,但学生们在他的课堂上从未这般轻松过。这薛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甚至连语调和表情都是淡淡的,却能有这样的效果,实属难得。

  薛虯等小孩们笑完了,这才说:“这话虽然有理,却不全然是真的。”

  小豆丁们天真又茫然地看着他,团哥儿眨眨眼睛,疑惑道:“既然有理,怎么又不全然是真的,难道真一半假一半吗?”

  “正是真一半假一半。”

  这就叫小豆丁们更糊涂了,齐刷刷看着薛虯,想听听他会说什么,注意力也格外集中。

  薛虯慢条斯理道:“论理来说,《千字文》是启蒙书目,每个人都应该学,但实际上民间很多孩子家境贫寒,根本无力送他们如学堂念书,自然也就学不了《千字文》了。”

  “啊?”小孩子们一脸惊讶,其中一个挠挠头,奶声奶气地说,“可是请一个先生一年只要二十两,一本书只要几百文,他们连这点钱都没有吗?”

  薛虯看着那小孩儿,含笑道:“你对这些倒是很清楚。”

  这小孩儿挺了挺胸膛,十分骄傲:“爹娘有时带我们上街买东西,我见过哥哥姐姐买书,就记住啦!”

  薛虯:“那你知道其他东西的价格吗?”

  小孩点了点头,掰着手指头数:“冰糖葫芦三文钱一个、玩具有几十文的,也有几两银子的,梁记的烧鹅半两银子一只……”

  薛虯:“那你知道糙米多少钱一斤,鸡蛋多少钱一个,粗布多少钱一匹吗?”

  小孩摇了摇头。

  薛虯又问其他人:“你们知道吗?”

  小豆丁们齐齐摇头。

  薛虯:“下课后你们可以问一下父母、或者家里负责采买的人,亦或者自己上街看一看问一问,下回上课的时候告诉先生你们对百姓上不起学的理解,可以吗?”

  小孩儿们齐齐苦了脸。

  薛虯一本正经道:

  “像你们这样出身的孩子,很少有人在这样的年纪便关注民生疾苦,你们有这样的胸襟,先生十分骄傲。”

  豆丁们挺起了胸膛。

  薛虯:“你们年纪还小,便是答得不对也无妨,只能去问去观察这一点,已经胜过旁人许多。不过先生相信你们会用心去做的,对吗?”

  “对!”豆丁们齐声回答,一扫方才的垂头丧气,一个个踌躇满志。

  韩尚礼:“……”

  薛虯对他们笑了笑:“好。我们来开始学习,《千字文》的第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你们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豆丁们有了经验,有两三个都举起了手。

  古往今来,大户人家对子女的教育都格外上心,虽说大部分到了六七岁才正式入学,但一般在入学前都会由父母或者其他人教导一些,在入学前已经熟读并理解蒙学主要书籍的并不少见。

  薛虯点了二皇孙:“二殿下举手最快,便由你来说吧。”

  其他豆丁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韩尚礼:“……”

  他上课时也会和学生互动,不过大部分是提问和考校,孩子们一个个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去,和现在的表现全然不同!

  不就是薛郎会哄人一些吗?!

  听了一堂课,韩尚礼也知道四皇子为什么看重薛虯了,他讲课看似没什么特别,却比一般先生有趣许多,格外能吸引孩子,至少在他看的这半个时辰,几个孩子都没出现走神的现象,而且认真思考、积极回答问题。

  且薛虯的学问并不差,他虽然年轻,但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还很愿意给学生们拓展课外的知识,半个时辰的课上下来,正文没有讲几句,杂学倒教了不少。

  在一般的书院、私塾,这样的教法当然不行,会影响学生的成绩。但团哥儿他们又不用考科举,只要能学到正经东西,怎么学、什么时候学都不重要。

  一堂课上完,也到了放学的时辰,几个小豆丁依依不舍,问:“薛先生明日还会来吗?”

  “薛先生是我们的先生,当然会来啦!”团哥儿抬着小下巴说,暗戳戳用眼神询问薛虯。

  薛虯点了点头,几个小孩儿顿时高兴起来,跟薛虯告辞,路过韩尚礼时也弯腰行礼,带着小厮蹦蹦跳跳走了。

  薛虯收拾好东西出来,与韩尚礼相视而笑。

  “如何?”他问。

  韩尚礼拊掌赞叹:“甚好!甚好!不落窠臼,盛名之下无虚士,薛郎君果然才能出众。”

  “韩老先生过奖了,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在薛郎君之前,还有人用这样的方法教学?”韩尚礼十分好奇,“不知此人是谁,老夫有空时定要亲自拜访!”

  薛虯:自然是梦中的各路教育专家、小学老师和儿童心理学家。

  他道:“是我幼时认识的一位老先生,不过他已经不在了。”

  “原是如此。”韩尚礼十分遗憾。

  第62章 第62章记账法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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