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不是他办的、小金丸不是他生产的、那些淫.乱奢靡的派对他一次也没有去过。
他老了。
二十多年前,瑶台阆苑最灯红酒绿的时候,萧儒海就对那些男女欢好之事兴味索然。
那时他五十出头,宝贝幺儿萧佲兀刚上小学,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儿子身上,当时很多同龄人都有了孙辈,萧儒海没有,但他有老来子,羡煞旁人。
萧家主脉香火不旺,在子嗣颇为艰难,那个早婚早育的年代,他结婚多年有了长子,而长子又年近三十才生下长孙萧可颂。
萧可颂是长房长孙,也是萧家主脉唯一的男丁,旁系杂七杂八的亲戚倒是不少,但萧儒海不可能把萧家给他们。
回想起这些年萧家的兴衰起落,萧儒海心中五味杂陈。
盛极则衰,古之必然。
根基深厚的瑶台阆苑倾覆也不过一夜间,萧儒海从没觉得自己能躲过什么。
但他并不着急,因为他还有时间,可留给警方的时间却不多了。
傅观澜明知萧儒海在拖,却也无计可施。
萧儒海今年74岁,生日在2月1日。
审判时已满七十五周岁的人,不适用死刑,但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
萧儒海所涉罪名不少,但其中没有故意杀人,其他罪名也都达不到‘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的标准。
他不是以为自己能逃脱,他只是不想死。
没有口供,物证就要格外充足确凿,这需要时间,可元旦在即,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公安侦办要时间、检察院提起公诉要时间、法院审判也要时间。
尤其是这种大案要案,他们在和时间赛跑。
他们不仅要在萧儒海这里得到口供,还需要得到一个消息——
瑶台阆苑覆灭的那晚发生了什么。
为何警方卧底陈轻羽,在返回现场后就失去了踪迹,从此下落不明二十年。
没人知道陈轻羽是生是死,也没人知道他明明已经与警方会合,为何又要返回现场。
他在那里遇见了谁、干了什么、又是怎么消失的?
疑云密布,千头万绪的线索都指向萧儒海,然而萧儒海却闭口不言。
就在警方一筹莫展之际,萧可颂回国了。
萧家这位长房长孙,虽然不能为警方解开这些疑团,但却是很好的突破口。
众所周知,在萧佲兀与萧家决裂后,萧老爷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长孙身上。
他是萧儒海的软肋。
“您应该把软肋藏好的,萧老爷子,”傅观澜吹去纸杯里的茶沫,态度随意道:“你们家的小少爷回国了,您今天回去以后,明天我就请他来局里喝茶。”
萧儒海面色微冷:“傅警官,你凭什么传讯他,可颂只是个孩子。”
傅观澜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二十岁了,都成年了,请他来不需要法定代理人同意。”
萧儒海情绪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变化,阴鸷地看着傅观澜,没有说话。
傅观澜气定神闲,抬手叫外面的同事再送杯咖啡进来。
攻守易型,急得人从警方变成了萧儒海。
傅观澜也不再问,坐在对面从容自若地喝咖啡、看报纸。
长久的沉默后,萧儒海率先开口:“傅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傅观澜从报纸后面抬起头,闲聊般地说:“就是想说如果我有软肋,肯定得小心藏好,绝对不会拿出来利用。”
“无稽之谈!”萧儒海心脏骤然收缩,猛地一拍桌子:“我提醒你注意,瑶台阆苑案发生时,萧可颂还没有出生。”
傅观澜倏然抬眸看向萧儒海,目光迅若闪电:“但陆少爷被绑架的时候,他可是已经出生了。”
萧儒海脸上霎时退去血色,青白得仿佛一具尸体。
棋子落定,胜负已分。
“萧老爷子,我也提醒您注意,萧少爷和陆少爷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傅观澜轻轻笑了一下:“如果你坚持否认与小金丸和元气饮的联系,那么我只能请萧少爷来问一问。”
萧儒海像是瞬间苍老十岁,哑声道:“你要问什么?”
傅观澜折起报纸:“当年陆灼年被绑架的那天,家里是不是有谁问过他,要和好朋友去哪里、做什么?”
以萧可颂单纯天真的心性,如果知道是自己无意间泄露了好友行踪,导致陆灼年被绑架,他肯定会崩溃的。
这一点傅观澜清楚、萧儒海清楚、陆灼年也清楚。
可是萧儒海会保护他、陆灼年会保护他,傅观澜不会。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萧可颂不出意外地崩溃了。
即便傅观澜已经提前做好完整预案,邀请了陈则眠、陆灼年和叶宸一同来警局陪他,可场面还是一度失控。
除了镇静剂,没有能控制住爆炸的小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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