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琢成过去一看,又是白粥,加几片菜叶。他把馄饨摆上去,把医院的餐盒撤走,让杨嘉树吃他这个:“你以前那么挑嘴,现在竟然也吃得下这个。”他看着餐盒里黏黏糊糊的一坨青菜,好奇它是什么味道,就用杨嘉树用的筷子夹起一片尝了尝——意外地还可以,没想象中的难吃。
杨嘉树用勺子搅着馄饨,散热:“还行吧,就是看上去难看了点。”
“行是行,但是没营养。”顾琢成说,“其实你可以回北京修养,住我家,我给你找个营养师,天天做饭给你吃。”
杨嘉树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会儿:“行啊,等回去再说吧。”
吃完饭,顾琢成坐着就开始处理工作,杨嘉树见他一会儿一个电话,就叫他要不回宾馆得了,在医院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顾琢成放下手机,说:“很快就好了。”
过了十分钟,他忙完了,拉着杨嘉树和他聊天。
杨嘉树说聊什么呢,顾琢成就说聊聊你在西北都遇到哪些趣事。然后杨嘉树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从刚到宁夏银川开始说起,一刻不带停的,说了两个多钟头。
期间顾琢成偶尔插一下嘴,他发现杨嘉树根本就没变,还是一样话痨,杨嘉树以前就爱说话,如果别人一天只有十分之一的时间在说话,那杨嘉树就是五分之一,他的嘴巴很容易寂寞——准确地说,是他本人比较怕寂寞,需要人陪着。顾琢成常说,要不你就在家养条小狗吧,汪汪汪的,你说什么它都会回应。杨嘉树不要,养狗多费劲啊,你知道的,我很懒,可不想顶着风吹日晒出去遛狗。
——有时候,杨嘉树对自己的认识也挺深刻的。有一段时间,顾琢成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杨嘉树了,才让他故意疏远自己。要知道,以前杨嘉树即使生气,也不会超过一天,更不会无缘无故不回消息超过三天。但是自从他来西北,整个人就跟失踪了似的,经常不回消息,顾琢成问他,原因无外乎那两个:忙,没信号。顾琢成不信,回忆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杨嘉树了,可是他找不到原因。所以最后他认为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杨嘉树的——可能他真的很热爱自己的工作吧。
照顾完杨嘉树吃午饭,顾琢成就得走了,他公司还有事情,急着回去处理。
“哦。”杨嘉树坐在床上,表情有些呆滞,“好的,那我就不送你了。”
顾琢成听得想笑:“你怎么送我啊,腿都这样了。”
杨嘉树瞪他:“目送,不行吗。”
“行行行。”顾琢成说要走,已经磨蹭一会儿了,他坐在杨嘉树的床上,觉得今天的杨嘉树比昨天的还要沧桑,尤其是面部的皮肤,粗糙很多,他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是干的,还有些油,“你这两年都经历了什么。以前你可是奶油皮肤,手一掐感觉就要化掉了,现在粗得跟牛皮似的,”他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回北京好好保养一下吧,我担心这样下去没姑娘看得上你了。”
杨嘉树打掉顾琢成的手,佯装生气道:“什么奶油皮肤,你恶不恶心啊。男人就是该粗糙一点,这叫硬朗,懂不懂。”
顾琢成好脾气地笑:“确实硬朗。我该走了,回北京见。”
“嗯。”杨嘉树点点头,等他离开。
顾琢成坐着不动。
杨嘉树用眼神询问他:“怎么还不走?”
顾琢成说:“你现在不工作了,应该有空聊微信了吧。”
“……”杨嘉树说,“有啊。”
“那以后不要再不回我信息了。”顾琢成皱起眉头,像是埋怨一样对杨嘉树说,“虽然工作重要,但是也不要忽略了兄弟。”
“……”杨嘉树被他打败了,“好的,兄弟。你快走吧,晚了赶不上飞机了。”
“好好照顾自己。”
顾琢成走了。
护工大叔搬了个凳子坐在杨嘉树床边,给他削苹果,一边削一边说:“小兄弟,那个是你朋友啊?大老板?看起来真有钱。”
杨嘉树坐在床上发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大叔的话:“是啊。是我的好朋友。”
“那你朋友对你可真好,专门从北京过来看你,待一晚就走了。”大叔呵呵地笑,“有这样的朋友,可得好好珍惜啊。”
“是的。”杨嘉树点点头,认真地说。
五点多的时候,顾琢成给他发微信,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让他回北京的时候提前跟他说一声,他去机场接他,还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跟我说,我在新疆也有认识的人。有空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你。”
杨嘉树回他:“好的,霸道总裁。握拳/。”
他抬头,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眼睛一花,他好像看见一架飞机,上面载着从新疆飞往北京的顾琢成。
辛苦了啊,顾琢成。
杨嘉树咬着苹果,从冒水的果肉里品尝出了一丝苦涩。他的眼睛酸胀,感觉正有一些泪水在眼睛里形成,马上就要落下来了。护工大叔在帮他拆开果篮,收拾水果,有些易坏的要先挑出来赶紧吃掉。
杨嘉树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了,更不想因为只是见到顾琢成就难受得想哭,这会让他非常地怨恨、看不起自己。所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一点,拼命眨动眼睛,想让眼泪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他盯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腿,忽然发现哪里有点不对劲。
那上面有三行字,一行是小刘留下的、特别大也特别显眼;另外两行小得像蚂蚁一样的字是顾琢成用签字笔写的,可是——
为什么一行那么长,一行那么短呢?
这家伙到底在自己腿上偷偷写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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