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浅浅的水迹坠在眼角,不多,只一两滴,怜秋咬着唇,委屈的缩着身子,只觉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傻的傻子。
哼!
等他找到封随的把柄,他定要好好的将人罚上一顿再撵出去。
胡思乱想间,一只大手忽的从拉住被角,用力一掀,怜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便从一床被子里滚到另一床被子中。
怜秋听到黑夜中,响起封随有些无奈的清冷声音:
“莫气,是我错了。”
怜秋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逼近,他情不自禁的闭了眼,下一瞬,薄唇便印在他的眼角处。
在感受到唇上的湿润时,聂希棠一怔,随即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怎地还哭了,我若有什么错处你直说,我改便是。”
你会改就好了。
怜秋半点不信封随的话,他撇了撇嘴,没应声,但僵硬的身子却软了些下来。
感受到怀中的柔软,聂希棠一手从怜秋腰下穿过将人松松垮垮的抱住,另一只手在怜秋背上輕拍着,像是在哄小孩儿一般。
亲吻从眼皮落在鼻尖,是珍视又讓人心动的吻,像搔在心尖的羽毛,让怜秋心上发痒。
“怎么不吭声?”聂希棠问。
柔软沁着香气的手掌捂住聂希棠欲要继续说话的嘴,怜秋将头埋在聂希棠结实精壮的胸膛上,瓮声瓮气道:“好吵,我困了,要睡觉。”
聂希棠:……真真儿是个坏哥儿,自己哄他竟还觉得吵。
轻轻的咬在怜秋的食指,见怜秋要将手抽回去,聂希棠便顺势松开唇,有些无奈道:“睡吧。”
躺在熟悉的怀抱里,怜秋虽心头还记恨着封随骗他的事,但现下睡觉重要。
等他醒来后,再找封随算账!
呼吸清浅,怀里的人很快睡了过去。
黑夜中,聂希棠瞧着怜秋模糊的轮廓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还輕轻呵出一口气,拥着人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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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怜秋起床时,封随已经走了。
怜秋刚将自己收拾好,木头便刚好来向他禀告:“公子,已经派了人去跟着姑爷。”
“好,”怜秋嘱咐道:“他会功夫,你让跟着的人小心些,莫要被发现了。”
“是。”
待木头领命下去后,怜秋便催着琴书和安澜去胭脂水粉楼,他则独自去了米铺。
方才走进米铺不久,便听得里头的人聊得热闹,怜秋原本不欲掺和,偏又听得他们再说什么“楊家”“二公子”“尋回来”……一类的词句,
好奇心被勾起,他走过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铺子里的伙计一看是怜秋有些害怕,他们当着东家的面偷懒,可不太好。
几人互看几眼,还是一个胆子比较大些的凑过来,回道:“昨儿楊公子家里派了人去翔安戏班找了个哥儿带去回去,今早我听得楊家的下人说那是楊家找回来的二公子,觉得稀奇,便跟他们说上了几句。”
“杨家,”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怜秋追问道:“哪个杨家?”
伙计老实道:“就是平日里经常来找您那个杨少爷,他们家中的事儿。”
君君!
翔安戏班。
字字句句串联在一块,怜秋没一会儿便想明白了,自己那天看见的哥儿,莫非跟杨大哥真是亲兄弟?
这事儿太过巧合,让怜秋有一瞬间的恍惚。
待回过神来,他也顧不得米铺的事,立刻又让车夫载着他去了杨家。
他得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杨家昨日找回了二少爷杨尚禮,今日府里正忙活着给新少爷置办物件,原本是不接待客人。
但怜秋与杨君君关系好,又是因着他的随口一句话才尋到人,杨家还是热情的怜秋迎上了门。
“这是?”
怜秋看着那日的小哥儿穿着一身较大的华服,表情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朝着怜秋笑了笑。
杨尚禮认得怜秋,他便是那日给他的银子的人,虽最后银子大多被班头给拿了去,但也多少留了些给他,让他吃了好几日的好菜。
“这是我二弟,杨尚禮,因为一些事曾走失,多谢秋哥儿昨儿提醒,让我将人找了回来。”杨俊奕朝着杨尚禮介绍怜秋:“这是顧家公子,顾怜秋。”
“顾、顾公子。”杨尚礼有些怯怯道:“多谢你。”
怜秋摆摆手表示不重要,他又看向杨俊奕问道:“君君呢?”
听到杨君君的名字,杨俊奕的眉眼浮上一层擔忧,对怜秋道:“在屋里,说是身子不舒服。”
怜秋表情不太好看,他朝杨俊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有话单独说。
杨俊奕踌躇片刻正琢磨着如何说,便见杨尚礼识时务道:“大哥,我想回屋歇着了。”
心中舒了一口气,杨俊奕本該擔忧打发走杨尚礼会伤了他的心:“好,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院里的丫鬟。”